萧辞顿时停下咬糖葫芦的动作,一颗圆滚滚的糖葫芦完完全全包在他的嘴里,像一只在嘴里藏满粮食的花栗鼠。
萧辞在心里发愁,为什麽?难道我要说看到你和言绪成亲,自己很不爽?还是说明明没那个意思,却还要说我可爱,来随便撩泼我?思忖片刻,萧辞终于决定了自己的理由,“手痒。”
……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淩泽心里一顿嘀咕,手痒?手痒竟然选择打掉自己喜欢的糖葫芦,而不是抽出剑来把我削成寸头?难道自己在小师弟心里的位置已经这麽高了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果然没白费,之前还骂他小白眼狼,是我狭隘了。
淩泽越想越开心,直到自己脸上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他又忍不住薅了一把萧辞的脑袋,“好师弟,我就知道师哥没有白疼你。”
萧辞轻车熟路地将自己快被薅炸毛的头发抚平,有些诧异地望着淩泽。
不是,他……还真信了?
淩泽大步往前走,突然感觉身旁的人没有跟上来,他一转头,就瞧见萧辞还怔怔地望着自己。
“发什麽呆呢?还不快跟上。”
就在此时,夕阳的余晖洒下,暖暖的阳光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二人相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萧辞和淩泽终于买到了莲花种子,淩泽将他和师弟之间的误会解除后,一路上的他就像是只精力充沛的猴,不停用买莲花种子结果买成怪味豆这件事来“嘲讽”他。
萧辞真心觉得自己的忍耐度还是太高了,竟是被对方这麽调笑,他居然也没拔剑相向。这几年,他的忍耐力是生生被淩泽锻炼出来的,否则玄烛剑迟早得被他砍裂。
回到仙人巅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山脚下,周遭被夜幕笼罩,天空中的繁星也连成一片,闪烁迷人。他二人来到碧河旁,选了一处种植莲花的上乘之处,一起将莲花的种子埋在里头,静待花开。
“你为什麽会喜欢莲花?”淩泽难得没有笑颜,定睛看着萧辞。
萧辞盯着他们适才埋下种子的地方,低声开口道:“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关于很小的时候的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却偶尔能在梦中遇见大片莲塘,说不上来但就是喜欢。”
萧辞能回忆起来的最儿时的记忆就停留在无数的训练,无数的死人还有无数的伤痛。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七八岁了,以前的事不可能一点也不记得。后来萧煜告诉他,是小时候摔了一跤,把以前的记忆全部忘掉了。
可在他午夜时分睡去时,总是能模模糊糊想起以前的事,而莲花就是最常在梦中出现的事物。梦境里,他行走在大片大片的莲花中,莲花开得正盛,处处皆散发着独属于菡萏的清香。而这条两旁布满莲花的道路的最深处,有一个隐隐约约却又散发着夺目光彩的东西正在召唤着他。
萧辞看不真切,想要凑近去看清楚,可无论他怎麽走,也抵达不了那处耀眼的光芒。随之,梦境消散,一切又回到最初。
淩泽点了点头,随即偏过头也望着那处小土坡,“我三岁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在我的记忆里,娘亲终日缠绵病榻,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想在走前再看一眼盛开的莲花。”
淩泽沉默了一会,随后继续开口,但声音里已经带有了些哽咽,“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走’是什麽意思,只是想让娘亲多陪我玩一会。后来,娘亲不见了,父亲也在外头和人争斗不休,那一段日子,我竟然都养成了自己和自己说话的习惯。”
说到这,淩泽苦笑了一声,侧着头伸手往脸上一抹,也不知是不是害怕自己的脆弱让萧辞发现。
萧辞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淩泽略微颤抖的肩膀上,以示安慰。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因为他想不起来自己的亲生父母长什麽样,也不知道自己和父母之间经历了什麽。在亲情这方面,萧辞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喜悦也没有伤心。
只是他有时会瞧见,母亲抱着热腾腾的馒头递给自己的小孩,父亲将小孩举得高高的,而小孩的脸上满是笑容,笑声如悦耳的风铃随风飘散。
这一夜,在满天繁星的见证下,两个伤心的人坐在碧河畔互相慰藉,互相取暖。
昨天晚上,淩泽和萧辞两人很晚才回到雅舍,但却什麽也没有发生,甚至连几句话都没有说上,两人仅仅只是相顾无言,默默地陪伴着对方。他们擡眸仰望着天上繁星,想着已经故去的亲人,带去思念和寄托。
难得今日不用修习功法,雅舍里寂静无声,当然从夏安房里传来的磨牙声除外。萧辞很早就已经起来,他答应了慕寒长老,今日要帮她一起整理晓风门的相关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