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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辞成功了!他穿过了醉云巅的山门,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山巅之上,可俯瞰衆生,远处小小的屋舍、树木……都成了萧辞从未见过的风景。立于山巅,可与苍鹰其飞,与云霞低语,这一刻的萧辞自由到了极致,好像全身的伤口在这一剎那全都不疼了似的。

也就在下一刻,萧辞突然感觉到强烈的吸力附着在了自己身上,那股无端的力量在扯着他,迫使他回到那个令人害怕的炼狱。

萧辞顿时慌了,他好不容易看到外面的世界,好不容易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萧辞狠狠扑在地上,也不顾什麽狼狈不狼狈,他死死抓着地上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他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土地上的草都快被他薅秃噜了,指尖直接插在泥土里,青筋乍现。可萧辞这样一个小身板,哪里能抵挡得住里头那人浑厚的灵力。他没挣扎多久,就被硬生生给拽了回去。

萧辞两只手的指尖全都被泥土里尖锐的小石子给磨破,露出了鲜红的血肉。他两只手都是鲜血淋漓,因着适才力气过大,直到现在他的手指还在剧烈地颤抖。

萧辞眼前的景致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又回到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在他的身前还站着那个令他望而生畏的男人。萧煜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萧辞,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但他身上越来越重的威压,昭示着他此时的怒火越发的猛烈。

可萧辞此时没有思绪去关心面前的人,他只是在懊悔自己刚刚为什麽不跑快一点,不甘为什麽获得的自由那麽短暂,怀念适才在山门外看到的一切。

“萧辞,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萧辞趴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以前的他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也就罢了。可现在的他曾瞧过外面的景致,感受过突如其来的自由,现在的他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萧辞的心中埋下了一颗向往自由的种子,这颗种子只会肆意生长,哪怕拦腰折断,也可以死灰複燃。

萧煜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直接把趴在地上的萧辞提溜起来,猛地掐住他的脖子,不断发力。萧辞的脚尖都快要离地了,他的脸颊也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不能呼吸的痛苦再次将他淹没,眼前的一切好像变得越来越模糊。

站在一边的淩泽双目赤红,直接抽出扶光剑,狠狠地指向萧煜。可他忘了,自己只是在萧辞的回忆里,触碰不到也改变不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围绕在他身边,淩泽不停地在心中怒叱自己的无能,只能任由着师弟被欺负,却什麽都做不了。

恰好在萧辞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萧煜把手霎时间松开。萧辞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跌倒在地上。突如其来的空气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身体,激得他不停地剧烈咳嗽,直到嗓子里已经传来血腥气时,他才慢慢停下。

“来人,把他带到暗牢,什麽时候真的听话了,什麽时候再放出来。”萧煜冰冷至极的声音打碎了萧辞对于自由的一切幻想,他顿时睁大眼睛,怒不可遏地擡眸盯着萧煜,眼神里充斥着对他的愤恨,就像一只刚産生野性的小狼崽。

萧煜和萧辞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骤然,萧煜弯下腰看着萧辞的眼睛,“你现在的这个眼神,我倒是很喜欢。”

真是讽刺,萧辞在萧煜那得到的第一声夸奖,竟然是因为自己对萧煜的仇恨。萧辞被两个侍卫架了起来,直接被拖去了暗牢。

现在是白天,暗牢内也算是还有些光亮,但饶是如此,也驱散不了暗牢里浓郁的阴气。萧辞经过之前关押囚犯的那个牢房,瞧见那个囚犯已经不见了,许是被醉云巅的人草草安葬了,也可能是被丢出山门,喂野狼去了。

原本弥漫四周的馊味也已经几乎消散干净,里面的稻草也应该是新换了一批,而那个囚犯再没有一个人提起,就像是他从未在这个世间走过一遭似的。除了萧辞还在想着他,其他的人几乎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还记得起他。

萧辞被侍卫带进了最里头那一间牢房,最后一间和别的牢房不同,它只有一扇门可以与外头的世界连接,而四周除那一扇天窗外全是密不透风的墙。阴冷的气息张牙舞爪地肆意进入萧辞的身体,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头还是充斥着挥散不去的恐惧和害怕。

一进到牢房,那俩侍卫便毫不留情推开萧辞,力气之大直接把萧辞推到了地上。他们找来镣铐,把萧辞的双脚紧紧铐住,随即走了出去锁上了门。

淩泽站在一边思忖着,原来萧辞脚腕上的青紫痕迹就是这样长年累月弄出来的。淩泽双手攥紧拳头,心中的怒气被压抑在心里,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