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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渊可真是冤吶,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一个门派就这麽不明不白地成为了你的剑下亡魂。可惜喻离生下淩泽没多久就死了,她要是听到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名声,她该有多伤心啊,应该会恨自己瞎了眼喜欢上你吧。你说,等你死了,你会不会下炼狱啊?”

淩徽越说越激动,整个人近乎癫狂。而他对面的萧煜更是像被当头棒喝,他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淩徽的话一直在他的脑袋里循环反複。萧煜头痛欲裂,没成想自己竟然犯下了这麽大的错,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他的亲师弟盘算至此。

他的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了十几年前阑珊苑的惨状,言渊的脸被他踩在脚下,狠戾地逼迫他告诉自己喻离的下落,他满口否认,大声喊喻离不在阑珊苑,他没有抢走喻离。

“那你种这麽多喻离喜欢的莲花做什麽!你分明就是喜欢她,看到她和我在一起你生气,所以你把她抢走!”萧煜当时已经被淩徽的药物控制,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脑子里只剩下一句淩徽和他说的话,喻离被言渊抢走了。

萧煜记不得言渊当时回答了什麽,他只记得那一天月亮好像都被染红似的,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地上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流了一地,所谓的血流成河,也不过如此。

萧煜把言渊妻子的手指一根根扒开,抱出里面号啕大哭的襁褓婴儿,阴鸷的笑容在黑夜中渗透。

淩泽怔愣在原地,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父母竟是这样的关系,他更没想到母亲竟是被父亲生生抢来的,甚至在之前,她曾有过挚爱之人。所以这一切都是淩徽做的,害了他母亲,害了萧煜,害了阑珊苑所有人,害了……萧辞。

他源源不断地给萧辞输送灵力,可他却不敢再看萧辞,因为萧辞的一切苦痛都是他的父亲给的。父债子偿,从不只是一句空话。

言绪听着淩徽的话,只觉着一阵可笑,他低声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肆意横流,沙哑的笑夹带着无尽的悲凉。他曾想过无数种真相的可能,可他始终没有想过阑珊苑的悲剧,竟是因为男人的虚荣心,而阑珊苑只是一个替死鬼,一个悲剧的起点。

倏地,趁萧煜没注意,淩徽猛地一掌,直接把萧煜击飞了出去。萧煜倒在地上,吐掉嘴里的血腥,他没有想到淩徽借助玉魂的力量,已经变得这麽强大。他这时眼睛一瞥,看见了躺在淩泽怀里,已经没了动静的萧辞。

他突然想起这些年自己对着孩子做的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一时愧对不已,他不知道要怎麽弥补他。起初,萧煜一直把萧辞当作报複言渊夫妻的对象,他要让那两人在地下都难以安睡,整日对他又打又骂,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关爱。

后来,他变得没有那麽莽撞,变得失去童真,变得面无表情神色冷淡时,萧煜又好像忘记了自己对他的仇恨,竟是学着成为一个父亲。可萧辞终究是仇人的儿子,萧煜对他的态度再好,也只能停留在不冷不热的状态。

甚至还是不停地训练萧辞,把他训练成自己最好的一把刀。萧煜让萧辞吃锁情丹,一开始只是想让他和自己一样,诅咒他永生永世没有所爱,孤苦一生,甚至给他取了个“兰因絮果”的字。可后来,萧煜给他吃锁情丹,只是不想让萧辞再继续走他的老路。

不要被情爱束缚,为情所困终究是太苦,他不想自己的义子再经历一遍。

回头一想,自己欠这孩子的终究太多太多,看着萧辞,只觉得他的这一生就是个荒诞的笑话。甚至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灭了阑珊苑满门,杀了自己的师弟,把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生生养成了一个冰冷无情的少年,而今,因为他已经危在旦夕。

萧煜也不顾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他只是一步步向萧辞爬过去,嘴角流出的血沾染到他的衣袍上,看不太清楚,但从血腥味的浓郁也可以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

言绪瞧见萧煜越靠越近,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萧煜和萧辞之间,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什麽伤害萧辞的事。

“我不会伤害他,我想帮他。”萧煜慢慢说道,他每一个字都吐露得很清晰,生怕别人误会了他的样子。

言绪看着他双目含泪,眼眶都泛着红,看起来不像是要伤害萧辞。言绪慢慢放下了举着的手,萧煜看着静静躺着的萧辞,嘴巴有些微微颤抖。在这一刻,他好像真就像一位父亲一样,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可以救他,只是需要请你们抵挡住淩徽的攻击,可以吗?”萧煜近乎恳求地望着面前的人,眼神里是决定了某事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