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着,皇帝拢了披风,却还是不受控地猛烈咳嗽——这些日子他的身子越发孱弱,像是烧到尽头的蜡烛。
晏渠山看他一眼,恭敬道:“夜间风大,皇上何以不回养心殿歇息呢。”
萧礼轻笑一声,“歇息?”
他看向午门处,那阵阵鼓声哪怕在这里也能听得真切,萧礼没说话,可晏渠山却也揣摩出圣意。
“是臣思虑不周。”
皇帝深深地叹气,他看着迷蒙在眼前的一片片白雾,慨然道:“外头天寒地冻,他身子弱,你倒也舍得。”
晏渠山身子一凝,有一瞬间的失语,可良久又垂眸,他说:“臣与王爷结发夫妻,自然是舍不得。只是在家国大义面前,臣不敢有私心。”
建德帝缄默片刻,而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远方,他说:“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假话。”
“你只是不敢而已。”这句话,掷地有声。
晏渠山唇角的笑僵硬一顺。
萧礼转头看向他,摇摇头,他道:“晏爱卿,你聪明,又足够狠心。这点很不好,又很好。”
他只留下这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便孑孓一身地踩着雪离开了。这一次,他没有叫晏渠山跟上来,而晏渠山,也没有跟过去。
晏渠山擡起头,在漾开的鼓声中,他忽然想起了从前——很多很多年前,他也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和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寒夜间四目相对。
他出了神,怔然地望着光秃秃的枝桠,连什麽时候身后站了个人都不清楚。晏渠山转过身,看着面色惶然的竹沥,蹙眉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