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得去一趟。”宋惊蛰是个能干的,宋白露比起宋惊蛰来还要能干。郑月娥见宋惊蛰这麽处事不惊,也没往不好的地方想,这会儿听宋惊蛰这麽一说,也着急开了。
“正好你定亲的事也要知会你姐一声。”郑月娥在身前的围兜上擦了擦手,转身就去屋里翻找东西了,“光带这两样东西怎麽能行,还得给银杏带点吃的,你去了,她见着你这个舅舅不找你讨要东西啊。”
提起小外甥女,宋惊蛰的心也软了一下:“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你开春前还去她家翻过地,咋就不记得了。”郑月娥不这麽觉得,但她想了想,施银杏也才三岁,不记事很正常,“这次去你姐家,见到你姐夫,你好好跟他说说,让他把你姐和银杏送回家住一段时间,家里又不是没给她留屋子,嫁去了婆家也不能不回娘家了呀。”
“知道了。”提到姐夫施显宗,宋惊蛰刚扬起来的眉瞬间就落了下去。他是不喜欢他这个姐夫的,一天天的不想种地,就想不着调地做生意。
要是能踏踏实实做个小本生意也成,他不,他觉得利太薄,还要每□□九晚五的去摆摊子,没意思。他喜欢走街串巷,还能挣大钱的生意。
当年他姐会看上他,就是因为他到他们村贩货,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他姐,惹得他姐在他回家的路上直接把人拦了问:“你看得上我不,看得上,就到我家提亲吧。”
他姐多好的人,施显宗哪有看不上的,回去就找媒人上门提亲了。郑月娥和宋福田当初是不答应的,且不说施家村离得远,这施显宗看上去也不像个踏实的,奈何宋白露咬死了非他不嫁,施家又把姿态作得足,只得答应了。
宋惊蛰至今想起宋白露为了施显宗反抗家里的模样,就讨厌施显宗讨厌得牙根痒。可他尊重宋白露的感情,虽说他不知道宋白露看上了施显宗哪点,但他知道,就算阻止了宋白露嫁给施显宗,重新给她找一个家世好人品又不错的,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因此宋惊蛰再不喜欢这个姐夫,但为了姐姐,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拾掇好东西,宋惊蛰带着郑月娥给他的小包袱就去施家村了。出门的时候,路过他三叔搭的做泥砖的棚子,见宋富树和宋硕果在里面干得热火朝天的,他脚步轻了轻,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施家村距离桃源村有十里路,路途不近,不过宋惊蛰知道一条小路,从桃源村村口的秃子山翻过去,能近一半的路程。
秃子山之所以叫秃子山,就是因为他秃,山上没树又没草,都是些裸露在外的岩石。在桃源村还不叫桃源村之前,别人都叫他们村秃山村,就是根据这山取的名。
后来他们这儿来了位进士县令,很喜欢吟诗作赋,时常到下面村子踏青郊游,有一次作诗的时候,一张口:“忽到秃山村……”
然后他们村就变成了桃源村。
虽然宋惊蛰也不知道他们村没有一颗桃树,为什麽要叫桃源,但他还挺喜欢这秃子山的。下过雨的路泥泞不堪,走在这全是岩块石子的路上,腿脚都要轻便些。
翻过秃子山又走了一段路,宋惊蛰到了施家村,他姐夫施显宗家,却见家里落了锁,一个人都没有。
问了邻居得知他姐夫不在家,他姐又去了地里。宋惊蛰心里泛起一股无名火,把他带来的包袱藏在屋檐下的柴垛里,转身就去了姐夫家的地里。
“……”
下了好几日雨,好不容易放晴了,地里的草就开始疯长。宋白露是个勤快的,一大早就带着公公婆婆到地里锄开了草。
女儿银杏放在田埂边任由她玩,她今天锄得这块地靠近山脚,没有水渠河沟,她锄草的空隙擡头看一眼,也放心。
只不过往日没什麽人的山脚,今天却很热闹,惹得宋白露都没有干活的心思了,一个劲地往那热闹处瞧。
“是啊,我家穷,我天天来打秋风。”林立夏霸道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间传来,“不过我再怎麽打秋风,打得也是我二哥家的,又没打你家的,这位婶儿你心疼个什麽劲。”
赵来芳气个半死:“我儿子家怎麽就不是我家了,我怎麽就不能心疼了。”
“哟,这会儿想起来有个儿子了。”林立夏嘴巴毒得很,“当初生下来丢草垛子里的时候怎麽没想起来,孩子大了你知道认了,鸭子飞了你来追了,你现在心疼有啥用,光生不养还想他给你养老,你长得不咋样想的还挺美。”
给宋白露边干活边低头努力止住笑,这哥儿嘴皮好生厉害,骂得这叫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