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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萧云清的满目崇拜,沈谪仙则更为叹然,“这麽年轻,可惜了……”

“可惜什麽?你瞧咱们的师尊多厉害!”

萧云清不解,而萧玉笙也敛了笑意,他晦暗不明地看向沈谪仙,在他赤裸裸的注视下,后者颇为胆怯,“尊主……”

不料萧玉笙只道:“果真是他的徒弟。”

他的声音很低,沈谪仙一时没有听清,“什麽?”

萧玉笙不再应他,继而言归正传:“九九归一,五蕴皆空。那日骤逢晴天霹雳,玉清仙尊独自走上了天罗台,我同你祖父于千级石阶下目送。三清湾的长老宗师悉数致意,但玉清仙尊却迟迟不肯撤去结界引雷飞升,而是有意无意地扫视过在场的衆人,我想,他是在等萧叶舟。”

萧云清和沈谪仙不约而同道:“鬼王……”

“但玉清仙尊终是没有等到他,结界将破,雷霆滚滚,天光在一瞬间达到极盛,第一道天雷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劈在了他身上。”

萧云清心尖一颤,“很痛吧……”

“应该吧,但玉清仙尊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若,我感觉他周身的灵力稀薄了些许,也不知究竟是否为错觉。”日头正盛,萧玉笙不由得眯起眼睛,“玄凤宫”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随之三道天雷相继而至,仙劫还未过半,但玉清仙尊的衣袍上,已然见了血。他那袭白裳染了红,就如殇梅落雪,我一时分不清,孑然立于天罗台上的,到底是凡人飞升,抑或他本就为尘世谪仙。”

萧云清的手背在身后,她绕过萧玉笙,偷偷戳了下沈谪仙,顺带眨了两下眼。

沈谪仙倒是没同她一起胡闹,反而谦卑道:“师尊乃超然离俗的凡世仙尊,岂是吾等可以齐名的。”

萧玉笙乐了,“不必妄自菲薄,红尘虽有定数,但天命亦可改。第五道天雷降落时,风卷残云,法阵亡破,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影与我擦肩而过,不由分说地拥住了玉清仙尊,他周遭没有阳气,想必乃修于鬼道之人,他深知下一刻或许会魂飞魄散,但他还是紧护着他,就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似乎在拿自己的命与苍天相持。”

话已至此,又何须多言,萧云清顺着萧玉笙的目光寻去,在玄凤宫的主殿外悄声道了一句:“那个人,是鬼王……”

“不错,他以一己之力担下三道天雷,玉清仙尊从最初的无措逐渐化为了坦然,他侧身为鬼王打下了结界,待天雷尽数劈落,苍穹的金光紫电慢慢散去,玉清仙尊也再没有飞升,他的容貌和修为,也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四岁。”

萧云清愤恨地锤了下旁边的石桌,“该死的鬼王!”也不顾发红的手掌,她怒骂道,“师尊原本早就可以位列仙班,偏生被这个孽障拉回了凡尘,多年苦修灵根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恨鬼王多年前已经自食恶果,否则我定要为师尊讨回一个公道!”

“可你怎知,他不想回来?”

问完,萧玉笙默然良久,盯着仪门两侧矗立的金龙盘柱一言不发,他临走前对身后的两个孩子道:“玉清仙尊如今灵体受损,此刻还在闭关,你们若委实挂念,便在门前守上半晌吧。”

第五十二章 本王想守一个人

而后,萧玉笙揽袖而去,他边走边忆这逝水流年,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尊主,彼时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萧晗,你跪在这里做什麽?!爹不是让你好好修养的吗?”

萧晗昨日鬼迷心窍地破了法阵,加之三道天雷不间歇地劈在了他身上,早已是强弩之末,而今未过一夜,他又拖着一身病骨,跪在了玄凤宫的大殿下,任由风吹日晒。

萧玉笙可不敢让他这般作践自己,赶忙上前扶他,“快起来!”

“萧璠,我心里不踏实,你就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虽说长兄如父,但萧玉笙仅年长萧晗一岁,萧晗也很少唤他“兄长”,更多的是没大没小地直呼其名。后来弱冠取得表字,萧晗便开始连字带名的混着叫,反正不肯规规矩矩地唤他一声“兄长”。

“唉……”奈何萧玉笙劝不动他,“你以为你这样跪着,师尊见了便会好受是吗?”

“是我的错,”萧晗本就垂着的头又複低了两分,“是我对不住他。”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萧晗,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纵然玉石俱焚,也要拼死把他留下来?”

玄凤宫的庭院此刻十分寂静,就连萧玉笙近在咫尺的质问也似乎隔了很远,或许是耳鸣得厉害,萧晗感觉自己什麽都听不见了,他兀自呢喃:“我这辈子,想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