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尘自然是听不到的,亓官楠也不消旁人回应,似是自言自语地念叨:“这里是‘问灵之境’,身处其中便可见到朝思暮想之人,在下委实好奇,玉清仙尊究竟会选谁呢?是自年少一别再也不得相见的褚颜,还是为非作歹害你为妾六载的萧晗?”
年光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
结界之内,暮尘再次端详棋盘,不料忽然天旋地转,烈火炎炎,周遭的一切霎时化为灰烬,暮尘痛苦难耐,再也支撑不住,他蜷缩在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何方透过一缕阳光,映在了他身上。
“阿尘。”
一个声音在四方回响,暮尘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只见褚颜独坐于棋盘对面,雪粉华,舞梨花,微风拂过她的长发,白衣招展,宛若神祇借着烟火缭绕,当真来这尘世看了一眼。
暮尘望而却步,当初褚颜飞升之时,他不过束发之年,还未依礼奉茶拜师,如今再度重逢,昔日最熟悉的称呼不禁脱口而出:“褚颜……”
天空之雀扶摇盘桓,褚颜未曾应答,不过莞尔,她端详着棋盘,而后将座子布全。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暮尘见此也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了小目之处。
他眼前莫名浮出了许多画面,在自己尚且少不更事的年纪,褚颜便手执墨骨朱顶的丹鹤檀扇,于自己身旁指点江山,她面目欣然,风华正茂,眸间灼灼令人过目难忘。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褚颜最开始言传身教,可惜孩提时代的暮尘不肯听话,他连执棋的姿势都不甚标準,后来褚颜没办法,于是手把手地教他打谱、複盘。
就这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他们待在山间小院里,不问世事繁琐,偶尔手谈半晌,暮不耐酷暑,于是二人栽下一苗,约定待其亭亭如盖之时,便可纳凉对弈,东风林壑自逍遥。
思及此,暮尘才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变成了他儿时与褚颜共住的那个小院,而他身后正是一棵参天古木,有遮天蔽日之势,树叶间透过丝丝缕缕的阳光,映在地上斑驳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