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我又不缺衣少食,要外快做什麽?”
程浩风:“弟弟呀!你弟弟我缺呀!我……”
南星懒得听他贫嘴,一股脑儿又往他嘴里塞了个鸡蛋道:“给你,都给你,慢点儿吃,全都是你的……”
第三章 初识
宛城,齐员外府上。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厚重的晨雾,洒进院子里,落了满地金黄。院落的西墙边,陈列着两排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斧锤棍棒,玲琅满目。架子一旁,滚落着石担和石锁,修炼武功打熬气力的器械用具,像是赶集似地,被主人零零散散地铺了满地。
齐寒石穿着一身青绸连襟短打,从兵器架子上抄起一杆长枪,猛地挥手一刺,翻身舞动如风,十分英姿飒爽。
自从上次南星问诊之后,已经过去小半个月时间,他每日遵医服药,左眼上的翳膜,竟真的一天小过一天,及至今日,已基本恢複如初。
那一日,齐寒石卧病在床,被这只要命的眼睛折腾得气若游丝,直到治疗结束郁大夫离开,也没能好好答谢一番。
病好之后,他找父亲商议,打算订做一块妙手回春的牌匾,亲自送到府上登门拜谢,却被亲爹一把拦了下来,细问才知,郁大夫是违了师命,偷跑出来行医的。
可即便不能大张旗鼓地表示感谢,偷偷摸摸总可以吧?齐寒石思虑在三,决定只身前往,若是被他师父问起,就一口咬定探望朋友,就算被刑讯逼供,也绝不出卖郁大夫半个字,反正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把谢意带到。
于是,他吩咐家丁,準备了一份厚礼,跨上骏马一路疾驰,飞奔到了歙州。
入城之后,策马拐入水巷斜街,再向前走了不久,就到了共济堂的门外。
齐寒石翻身下马,自报了家门与来意,随后便由一名小厮请进门去,引着他入了程宅的堂屋,在此稍候片刻。
他稳稳落了座,擡眼望见堂屋正中,悬着一块匾额,上书“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匾额下,挂着一幅大山水中堂,前面则是一张乌木攒边花梨心条案,两边各摆放一对长寿富贵大掸瓶,整体风格很是考究,又不失庄重。
正在这时,忽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齐寒石连忙站起身,擡眼看见一位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身量颀长,穿着一件青布素色长衫,眉眼温和,五官俊秀,说不出哪里好看,可又觉得哪里都好看,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彷佛春日里的晴空,怎麽也看不够。
齐寒石不由呼吸一滞——那日黑灯瞎火,他又病病歪歪,被折磨地有进气没出气,哪还有心情欣赏对方的脸。如今,郁大夫好似谪仙地出现在眼前,让他有种被悸动撞到了腰的感觉,突然就都动弹不得了。
南星快步走了过来,行礼道:“不知齐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说完,他若无其事地探过身,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片刻,欣慰地点了点头:“嗯……公子恢複得不错。”
南星的突然靠近,让毫无防备的齐寒石僵成根棒槌,胸腔里那颗鼓噪的心抽风似的一阵狂跳。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咳……多亏郁大夫妙手回春。”
南星热情地招呼他坐下,伸出手示意道:“能否让在下探探脉象?”
齐寒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擡手擡到半截,却蓦地停住了——他忽然想到自己这乱七八糟的心跳,要是被郁大夫摸出来,可以不用活了。于是又做贼心虚地收回手,干巴巴地笑道:“不用了……痊愈……痊愈了……哈哈。”
南星莫名其妙地跟着干笑了两声,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道:“公子羁旅劳顿,喝杯水润润嗓子吧。”
齐寒石哪敢看他,低着头毕恭毕敬地接过,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勉强压下心中悸动,尽量不动声色道:“有劳郁大夫费心为我诊治,可惜我那日精力不济,从头到尾都没能好好答谢先生。这次本想订做一副牌匾送来,家父再三提醒先生的苦衷,这才作罢。”说完,他将桌上带来的谢礼朝着对方推了推:“聊备薄礼,请务必笑纳。”
“公子客气了。”南星笑道:“那日的诊费,令尊大人已经付清。且按师门规矩,出诊只收二两银子,多收就要受罚。再者,我本来也未出师,按理说,是不该出诊的,就更不能收了。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东西还请您带回。”
齐寒石试探着看向对方,看到的却是一张为难的脸,顿时觉得自己更为难了,脑袋混沌成了一团浆糊,来时路上琢磨好的说辞,竟一句也想不起来,他犹犹豫豫了半晌,这才少女怀春似地说道:“既然郁大夫不肯收,那就请赏脸一起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