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站起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方义的肩膀:“李大人近来受累了,不过知人善任,才能给自己减压,不是吗?”
周祺煜自小不爱笑,外人很难从他的脸上读出喜怒哀乐,且他说话虽然云淡风轻,却不知为何,总像是带着威压,让听话的人不由心里发虚。
李方义大概听出来,他意有所指,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本王最近会在冀州呆上一阵,不过眼下还有些公务,先走一步,这里就有劳各位了。”周祺煜神色淡淡地扫了南星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刚刚在大庭广衆之下丢人现眼的南星怅然若失地回到后院,看着面前小山似的恭桶,忽然满心委屈。
他不确定周祺煜方才是否认出了他——毕竟脸上都蒙着面巾,若不是亲近的人,能分出个公母就不错了。但让他郁闷的是,周祺煜之前的的确确骗了他。
黄公子?大燕朝上上下下有姓黄的皇子吗?!
南星生着闷气,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疯狂地刷起恭桶来,直到日头西斜,来福喊他吃饭,这才告一段落。
可是胃不受纳,脾不运化,又守着恭桶呆了半天,坚持没吐就万幸了,哪还有胃口呀。
南星婉拒了来福,拖着疲惫的双腿回了寝室,无论如何,先把这一身晦气洗干净再说吧。
小院的后方,有个专供后勤的澡堂,只是简易的过了头,只有几块木板颤巍巍地围着,不仅露天,还四面漏风。
眼下虽已是春天,墙外的大柳树都慢悠悠地发了芽,可是若想在幕天席地的澡堂里洗澡,就得光溜溜直面料峭的凉风,这无疑需要很大勇气。
来福这些本地长大的孩子,吃得了苦,却扛不住冻,一个个缴械投降,纷纷把澡盆挪回了寝室中。
反倒是南星,自小在水边磨砺惯了,最不怕的就是湿冷,这麽一来,偌大的澡堂成了他的私人专用,热气腾腾地烧一锅水,再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烦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什麽是一个热水澡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