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的话让文序愣了一下:“什麽老爷?”
墩墩也一脸迷糊:“什麽,什麽爷?”
“刚才吃云吞的时候,坐在不远处的那个穿红色官服的就是老爷啊。”青石有些摸不着头脑,“您不是看到他了吗?”
就算关系不好,老爷让公子和小姐换亲,嫁给姑爷随之去边城,但是公子……这身体,到底和老爷有血脉亲缘吧?
虽然后来公子跟他说过文丞相要将他剔出族谱的事,但是青石听了却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文丞相又不知道此公子非彼公子,怎麽会与公子断绝父子关系?
而且到了边城后,他平时上街买早餐,也偶尔和外地商贩打听上京城的事,没听到有谁说文丞相和儿子断绝关系的事,所以青石一直以为当初公子说的话是气话,实际上文丞相并没有这麽做。
文序听完青石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和他对上眼的人是文丞相,不是他没礼貌,实在是他和文丞相总共就见过两面,第一面是接赐婚圣旨的时候,那会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文序本序,还想着装“原主”的模样,瑟瑟缩缩地低头和对方说了几句话。
第二次就是试婚服那天,文思敏随着文丞相去竹苑,那个时候他只想着说服文丞相和他断绝关系,免得以后来往太多,对方察觉到他不是“原主”,也没怎麽注意文丞相的长相,倒是多看了文思敏这个“女配”一眼。
短短两次见面,文丞相的容貌一直没能在文序记忆中扎根,所以这次认不出也没什麽奇怪的了。
不过文序想起虽然他和青石说过文丞相要将他剔出族谱的事,但是因为当时他没有细说原因,可能小少年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便再次申明道:“他已经与我断绝父子关系,以后见面记得称呼文丞相。”
青石睁大了眼睛:“啊?真的断了?”
不是公子的气话,是真的以后和丞相府无关?这麽大一个爹说不要就不要?
“骗你干嘛。”文序笑道,“难道你觉得可惜?”
“那倒不是。”青石不好意思地笑了,“公子和文丞相断了关系,管家之前又说会想办法把我卖身契给弄没了,那之前给我的卖身银子,是不是就不用怕被追回去了?”
当时文丞相给公子的五百两陪嫁银子都能临时变卦拿回去,他还怕这次回来,会有人来追管家给他的那笔卖身银子,那可是整整四百两呢!
想起当初被小家伙放在鞋底藏了一路的银子,文序忍不住笑道:“不用怕。”
且不说有文府管家帮忙做手脚,就按之前说的,青石的卖身银子和作为陪嫁小厮的月银,确实应该从文府账面上出,卖身契因为走水烧没了,还没等补一张,文丞相就跟他断了父子关系,那青石作为他的小厮,自然与文府无关了。
都无关了还补什麽卖身契?
如果非要咬死只是文丞相和他断了父子关系,不是让青石回归自由身,那就拿出青石是文府下人的证据来,否则凭什麽说他枭王夫的随从是文府的下人?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而且府中管账的是梁夫人和管家,指不定文丞相还不知道那四百两银子的事。退一万步说,卖身契没有被烧毁,真的要把银子还回去才能让青石摆脱卖身文府的事,文序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银子。
只不过想起放那在匣子夹层里,未曾动过的一百两陪嫁碎银,文序觉得文府的管家肯定已经把青石的卖身契处理好了。
墩墩虽然不知道叔夫和青石再说什麽,但还是自信道:“对,不用怕,谁欺负你,我叫叔叔打他!”
青石心里微暖,嘴上还是不客气道:“你就会告状。”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青石也不再纠结见到文丞相的事了,他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能一直跟着公子,公子是不是文丞相的儿子,他一点也不在乎。
“告状有用。”墩墩摇头晃脑装老成,“叔叔听我的告状,今天早上就是我告状了,叔叔才把欺负你的人赶走的。”
“是是是,你最能耐了了。”青石牵着墩墩,“多走两步消消食。”
冯淮带路到东城区后,文序仿佛进入了一个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同于西城区的森严冷清,也和又吵又闹的南城区不一样,这里的闹是一种欣欣向荣的热闹,是任何人只要看到这个场景,就不会觉得大盛会走向衰亡的那种蓬勃朝气。
文序记得很清楚,刚才在南城区看到的几乎所有人,都穿着深色耐髒又洗发白的衣服,不起眼的角落上还打着细小的补丁。
当这些人还在乱哄哄的菜摊子前,为了菜比昨天贵一个铜板而吵得口水飞溅面红耳赤的时候,东城区的人正衣着光鲜亮丽,笑容满面地出入各种装修得富贵又大气的店铺,就算讲价也是客客气气轻声浅语,最后买家卖家都能和和气气做成一次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