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方夫人并没有真的搬多少,她才来回两趟,就被方侍郎发现并制止了,这也意味着方夫人这位从小舞刀弄枪的武将之女,怀胎六月时仅仅是弯腰用力搬了两袋米粮,孩子就没了。
文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按理来说孕妇低头看不到脚后,就要尽量少弯腰下蹲,但是也不至于一两下就出事,估计是那位方夫人弯腰的时候使了劲,挤压到了腹中的胎儿。
但是不管怎麽说,听着还挺吓人的,顾明野举的这个例子,成功让文序乖乖地同意让大夫看诊了。
楼家来了一位大夫,还往表公子的小院去了,这个消息一出,楼家的几位爷纷纷赶过来看看怎麽个事。
赶来的路上还在担心是不是小外甥哪里不舒服了,连刚刚从学堂回来的楼家大爷也一样,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匆匆赶过来了——然后就看到大马金刀坐在房间里的枭王殿下。
“从脉象上看,贵夫郎的身体与腹中胎儿的情况都很安稳,只需要注意休息和饮食即可。”
大夫说完,又在随身携带的药匣子里翻翻找找,最后掏出一小瓶药丸,“如果夜间睡不安稳,白天食不下咽,再吃这个药丸。”
一听到这句话,楼家大爷顾不上忽然出现在府中的枭王殿下,蹙眉问道:“这是什麽药?”
大夫把小瓶子交给旁边的青石,慢悠悠地关上药匣子,“安胎药,饭后半个时辰服用,一日三丸,连服三日即可。”
楼二爷听到外甥没事,立刻让人去取诊金,亲自送大夫离开楼府。楼大爷站在房中,由着几位弟弟站在外甥床边嘘寒问暖,自己则盯着淡定喝茶的男人。
“不知枭王殿下来府上有何贵干?”
顾明野刮了下茶叶,自然而然道:“自然是来找本王的夫郎。”
看着一脸淡然的男人,楼家大爷气不打一处来,说出的话也带了两分火气:“您找夫郎,找到我楼家表公子的房中?”
顾明野顿了一下,手中茶盏当到桌面,磕出一声轻响,“有没有一种可能,本王的夫郎,就是您楼家数十年不为人知的那位表公子呢?”
此话一出,楼家大爷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房中其他声音跟着消失殆尽,文序看着几位舅舅不约而同沉下的嘴角,默默往上拉了下被子。
如果此时楼二爷在这里,一定会拉住大哥,别和眼前这个硬碰硬,免得吃亏,可惜楼二爷送大夫出府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因为不想让文蕴杰借楼家的声名趁势而上,也担心楼家的存在会让失去母亲庇佑的文序被当成令诸侯的天子,楼家一直以来都未曾去看过他哪怕一次,外人也不知道阳盛阴衰的楼家居然还有一位表公子。
而后面得知新帝上位,两年后一手提拔文蕴杰官至宰相,还把文序一个丧母的公子赐婚给太子,楼家大爷就意识到楼家和文序的关系已经被人知道了。
赐婚圣旨来得太突然,等远在凉州的他知道圣旨内容,反应过来的时候,文序已经自己选择嫁给了枭王,跟到了北地边城。
那个时候楼家大爷还想着,估计枭王殿下被皇上厌弃了,其他人看不懂,以为枭王荣宠不衰,但是盛天帝的某些动作可瞒不住他的眼睛,所以他想再等等。
等盛天帝的目光收回去,反正枭王人都被发配边城了,楼家等盛天帝不再注意这边的时候,再去把外甥接过来。
结果才一年过去,枭王就带着外甥回京了,外甥还鼓捣着开了一间店铺,据夏言说,枭王府里也没有再进新人,楼家大爷想了又想,觉得外甥如今生活平稳,他们又何必出现?最终决定一切照旧。
直到那天晚上楼二爷急匆匆来找他,说本该在上京城过小日子的外甥被绑到凉州了——还是被其他国家的人绑的,楼家大爷彻底压不住想把外甥带回来的想法了。
他作为楼家话事人,慎之又慎地思虑了那麽多年,本该让唯一的外甥平安顺遂,却因为他一再思虑让孩子陷入各种不确定的局面中,如今被顾明野直接挑明,不可谓不戳心。
要是当初妹妹去世,他们楼家直接把外甥带回来,哪怕带不回来,摆明身份,如今也不至于面对顾明野的一句“不为人知”而难受。
楼家大爷这一辈,就楼云蓉一个妹妹,他也是头一次做舅舅,所以即使再难受,也咬着牙要摆明态度,给外甥撑腰。
“自然没有可能!”一向清明儒雅的双眼里泛起锐利的光,楼家大爷直视端坐着的男人,冷笑道,“我外甥前不久被其他国家的人绑架,要不是楼家发现及时,此时早已不知被拐到哪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