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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会浸透骨血,让黑夜中望向虚无的空洞目光,没有一丝盼望黎明的念想。

已经坐进了客席,不论忧喜,终究要面对。

阳光眩目,墨同尘记不得颜端怎麽走进来,自己又如何还礼寒暄。等他意识归位,一盏落雨观花已端在手中。

二人分坐案几两旁。墨同尘压着砰砰心跳,稳住呼吸道过谢,尝了一口盏中汤。鲜润温甜,透出一丝柳叶清新,熟悉的味道,抚慰着他这颗干涸的心。

落雨观花的做法历来不是什麽秘密,当时庄老侯爷让自家厨役複制的菜谱也没有问题,但御厨墨家的独特之处就在于这一点青柳清香。

鲥鱼味美且难得,得鱼者一般多以银盆等贵重器皿盛之。墨家一脉主张取法自然,食材攀柳穿鱼,泉水烹之,尽可能保存出食材自有的气息。落雨观花制作方法繁複,难点就在于留存鲥鱼的这种郊野气。

而这看似不经意的柳枝取鱼的手法,恰好成就了这一点。

这一点,很明显颜端做到了,让临终的庄老侯爷了却心愿,也让墨同尘坚信眼前人就是他的阿端。

因为攀柳穿鳃,是当年墨同尘分享给颜端的秘密。

颜端的声线还是那样干净温柔:“这道‘落雨观花’,实则根据邶州墨氏的菜谱所制。”

深藏记忆深处的气味萦绕在唇齿,忽地又听到“邶州墨氏”几个字,墨同尘心中防线开始崩塌,鼻头轰然一酸,热泪顷刻聚于眼底。

他不清楚眼前人为何要提起当年的墨氏。若他此时此刻谈起当年断锋崖之事,谈及那段墨同尘从不敢回首的往事,墨同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