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同尘低了眸子,腰间黛青色宫縧垂在身侧,底端几根流苏起身时被衣角微微蹭乱。他伸出手,柔顺丝縧划过指尖,轻轻晃动在月白衣裾一侧。他慢慢离开案几踱至屏风旁,擡手行礼告辞。
颜端擡手回礼,动作一丝不茍,却仍站在原地。
墨同尘不易觉察地叹口气,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麽,只觉心中空了一块。
已经辞过别,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墨同尘转身向外走,湘妃竹屏风就在眼前,几幅远山近水,仿照缂丝工艺用细竹丝编织而成。此时停住称赞店家的屏风画作,似乎也不那麽合乎时宜。
再有两步远,转过屏风就是食肆大堂,其他食客的谈笑声隐隐传来。身后之人,却没有半分动静。
淇州城不大,这食肆又不会长脚跑掉,总会再见。墨同尘轻轻咬着嘴唇,擡脚转过屏风。
“墨公子!”
期待成真!身后之人终于叫住了正要离去的食客。
墨同尘藏起喜色,风轻云淡回头看向颜端,脚下却不觉走回了两步:“颜公子叫我?”
颜端跟上来,擡起墨同尘右手,将方才那支杨妃出浴放进对方手中:“……墨公子的芍药。”
墨同尘晃神了。手心硌着冰冷坚硬的芍药花柄,手背则包裹进那只温暖的掌心,被紧紧攥住。
五年前断锋崖的风,猛地吹过来。花柄不知何时变成刀柄,那一端正向颜端胸膛刺去……
“不!阿端……不!”
阿禾走在前面準备去柜台付银钱,忽然听得自家公子哀伤又凄婉的低语,如梦呓,如控诉。
这是旧疾发病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