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折腾一夜,他知道怀中人定是累坏了,他柔声让怀中人在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奈何换来的却是撒娇似的不住摇头。
“好。”颜端宠溺地看着窝在怀中看向自己的那双的眼眸,泪光点点、强打精神、带着倔强,“那阿尘不睡的话,想想吃什麽。稍等我们会路过不少小食摊。”
“我不饿。一夜未归,阿禾应该担心坏了。稍后路过陶记果品铺子,我们买些荷花酥和青梅乳酪吧,阿禾喜欢……”
正说着,墨同尘眼睫眨眨,忽然意识到什麽,商量的语气询问颜端,搂住对方脖颈的手却半分也未松:“光天化日,满街眼目,你我这般搂抱着招摇过市……会不会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颜端嘴角扯了扯,脚步也似轻快起来,“有伤风化是什麽罪?哪条名典律令规定,不许人抱着自家娘子回家。”
墨同尘没料到眼前这万年冰人,竟也会开起玩笑逗人,“娘子”一词倒让他耳垂不觉滚烫。他轻拢拳头砸向颜端胸膛,半嗔半恼:“……谁是你家娘子!只管浑说!”
“话本中不都是这样讲的麽?或者叫良人、内人、内子……妻?”颜端认真为怀中人提供着选择。
两位朗月松风般的翩翩公子一同过市,原本就惹人瞩目,何况还是以这般亲昵的举止行走于日光之下。
一旁经过的路人,不住将目光瞟向他们这边,时不时还捂嘴轻笑,似在小声议论什麽。
颜端清冷如常,倒是无所谓,不仅无所谓,甚至有些窃喜。只是苦了脸皮薄的墨同尘,他哪还顾得上选什麽“内人”“外人”的,只紧紧扯住颜端衣襟,低声催促他赶紧回去。
两人买了果子,又顺路到了趟食肆,方不慌不忙往回走。按照颜端的话,去告知刘先生一声,他今日在院子里,若有事可以随时去寻他。
墨同尘轻轻摇摇头,敢问颜大公子不在食肆的时间,哪日不是在院子里?就为说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非巴巴抱着人走这一遭不可?
若不是看在墨同尘身体疲累,恐其撑得难受,颜端这抱人回去的行程,可以路过这淇州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子、每一个院落门口。更恨不能让淇州上至白发翁妪、下至黄发垂髫的所有人,都能见一见,见一见他颜端的“内子”。
出门前,颜端还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哪怕是替身,也做好了要孤勇向前、以身试险、孤注一掷的準备。谁知一夜归来,竟发现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人。
既然身份明了,那今后他颜端便要正大光明与阿尘成双入对、同宿同栖。
想到同宿同栖,颜端提议房间那张榻便多余了,他稍后让乌鸫将其撤出去。再者,房间榻上最好也不要放人守夜了。
有他颜端,就足够。不然墨同尘夜里恐放不开。
颜端自顾自说着,胸口又挨了一拳。不过,他喜欢。
他朝怀中看了眼,红晕染上胸前脸颊,更加惹人怜爱。颜端继续做着规划,好像要将这几年错过的事情一股脑全补上。
房间窗户上的纸该换一换了,不然总有人趴墙角时戳出洞。这时颜端又想到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阿禾好像……对我有敌意?”
“阿禾?敌意?怎会……”墨同尘笑着看向颜端,“此前因为每次见你,我都会旧疾複发。阿禾担心得紧,才会一直让我远着你。你别怪他,自跟了我之后,他眼中心中便只装着一个我。”
“这手……”时到今日,他方明白墨同尘这旧疾症结所在。颜端将那只手握进手心,深深印上一个吻。“抱歉,当初以那样的方式,与你道别……”
颜端见怀中人眸底浮上阴翳,恐其再想起从前的伤心过往,忙又换了话题,“最该感谢阿禾的人是我,感谢他这麽多年在你身边照顾着。他喜欢什麽,我多买些与他。”
“阿禾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你。他能感觉到你对我好。私下时不时也会夸赞你。说你身手好,为人严谨克制,做的豆糖也好吃。”墨同尘见颜端眉间渐渐舒展,又摸向他的脸颊,“阿禾喜欢什麽……他呀,就长了一颗吃心眼,偏爱一些小糕点、小果子什麽的。今日你为他买的这两份果子,定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閑话着往回走。墨同尘又提到,阿禾说他想要两棵桂树:“一则可以沾沾‘蟾宫折桂’的好意头,再者秋天花开满院子飘香,他还能给我们做桂花元子。”
我们!颜端听闻阿禾将他也放进桂花元子的规划中,自是心喜。略想了想,和墨同尘商量这桂树可以在二门左右两侧靠着廊下各植一株。墨同尘点头说等桂花吐蕊,书房小抱厦酿制的那几坛梅酒也该好了,阿禾虽没酒量,却也惦记那几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