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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很像一个人。或者说,让他想起一个人。

墨同尘看出柳熙之眼神中的打量,他向前一步,深深施了一礼,接住对方刚才的问题:

“自古以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攸王殿下,一向亲民护民爱民,像长桥这等造福百姓的项目,不胜枚举。更有熙之先生这等文人雅士相辅佐,是万民所向、衆望所归。我们一路到京中,沿途皆闻小儿语,吟唱的全是攸王殿下的懿德贤名。”

“哦?民间竟然有了童子谣。”柳熙之眉心微微动了动,“是如何唱的?”

民间童子传唱之语,多能预测□□势发展。帝王之治,派人去民间采风,一为了解民情,再者也从侧面验证自己政令成效。

“鹿鸣呦呦,食野苹;御河攸攸,四海平。”墨同尘念道,又言,“想来天命如此。人心亦如此。墨某信天命。也相信捷足者,自会先蒙恩泽眷顾。”

说到情真意切处,墨同尘竟深深拜下去。

柳熙之忙探手搀起来,回头看着一旁周颐昌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这弟子,很好!”

“不仅我们愿意追随,还有一人,想必熙之先生也想见一见。”墨同尘说着,走到门外引进来一人。

“庄侯府庄珩,请柳先生安。此前先生来府上与家父议事,当时晚辈卧病在床未能亲自聆听熙之先生教诲,实乃一大憾事。”

庄珩走进来,向衆人见礼。

“你是庄侯府小世子?”柳熙之神情有些微妙,虽只有一瞬,还是落在墨同尘眼底,他快速和颜端对视了下。

“正是。”庄珩行礼的姿势更加谦卑。高门子弟虽内里纨绔放蕩,待人礼节等门面,向来做得扎实漂亮。

“果然一表人才。”柳熙之口中赞许有加,不动声色满屋看了看,锁定一旁的庞统领,道:“去给世子等贵客上茶。”

庞统领的情绪管理则没那麽到位,他似想起什麽,怔了怔,领命去了,不过直到衆人告辞散场,他也没再回来。是几个书童给衆人奉了茶。

“儿时常随祖父来京中,不过已经过去很多年,京中变化颇大,很是不习惯。恰好周先生也在府上,不知晚辈能否有幸小住几日,时时听取两位先生教诲。”

庄珩将此前墨同尘教他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墨同尘用意何在,但墨同尘打包票说自己主动提,对方绝不会将自己留下。但若是对方提出就不好说了。庄珩决定信墨同尘一次。

果不其然,柳熙之呵呵笑着捋起胡须,弯眼打量庄珩:“老侯爷是个潇洒随性之人,孙辈却这般上进用功,实属难得,难得!不过依照老朽当年与老侯爷的交情,原应该不等世子开口便看顾一二。可眼下事务繁杂,容老朽收拾一番,过些时日世子再来可否?”

衆人又閑聊几句,柳熙之亲自将庄珩送至正门外。在一衆看热闹的目光中,双方和气话别。

“想必很快满京城都会知道我去见过柳熙之且相谈甚欢。”等离开柳府视线,庄珩端着的侯府世子的架子便卸下来,竟有些隐隐开心,“感谢两位引路,让我们庄侯府和攸王一派搭上线。虽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但至少将来无论哪方登临天下,都不至于让我们庄侯府崩塌湮灭。”

墨同尘看着庄珩眉梢渐喜,神色却越发凝重。

目前看着攸王一副胜利在望的局面,可月盈则亏,困兽犹斗。今天庄珩在柳熙之门前走了一遭,于对面彦王而言,庄侯这个筹码算是半废的棋子。庄珩虽没什麽,但他以侯府世子的身份向攸王那方示好,却释放出重要的政治信号,相当于昭告世人庄侯府身后的宗亲一族,也开始站队攸王。

正当庄珩沉浸在从自己成功入伙攸王阵营的喜悦,这日傍晚,颜端拿了封密信与他。

得知这信需要自己悄悄送去彦王府,庄珩登时拉下脸,满口不愿意:“怎麽刚搭上攸王的车,又将我赶去彦王那里?而且父亲近日跟侍彦王,我近来所为他全知晓。没见我总躲着他麽。现在让我送到他跟前,等着他将我的腿打折?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面对犟驴,要顺毛撸。

墨同尘端着一碟豆糖,开始了他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攸王这边,虽说烈火烹油般热热闹闹,看去像是马上吃到甜头了,可不到玉玺落定的一刻,什麽都是虚妄。而且现在攸王风头正盛,哪里缺你这样一位锦上添花之人。说不定登临之后连你姓谁名谁都不清楚。彦王,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处于逆风时段,若你此时跟过去,这雪中送炭的情谊,彦王岂不是要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