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袍?陈落禛一时想不出这是何方神圣,说道:“骆大人,劳你在他们搜出的书籍信笺里将有关鬼神志怪的挑出来,我去偏院一趟。”士兵添道:“说来奇怪,那处偏院里寥落得很,只单单一尊神像,连瓜果也无。”陈落禛心下疑惑更甚,带着一队士兵匆匆往偏院赶去。
陈听宋并未跟去,也不帮骆珣翻看书籍,而是在屋内四处打量。
片刻后,他站在床畔,蓦地开口问道:“骆大人,那藏尸间外壳是用什麽造的?”骆珣正一目十行地看着书中内容,被他吓了一跳,“三殿下问这个作甚,我记得是铁皮内贴着人皮墙。”
陈听宋颔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削落床沿一角,看着露出来的铁块说道:“骆大人,别看了,快过来。”骆珣放下书籍走过来,看着铁块恍然道:“殿下的意思是这张床的构造和藏尸间一般无二?”说罢,他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听宋点头,扯落床上的被褥后一匕首划开薄薄的木板和铁皮,熟悉的腐臭味喷薄而出。
他解释道:“小犬的鼻子总要比我们敏锐些,方才它朝这里狂吠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到沈姑娘说的‘祭坛’,便觉得府内大概会有一处地方让兰铸来接收这些所谓的‘气血’。郡守一日杂事繁忙,即便他尸位素餐,白日里总不会在一个房间内待很长时间。这样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个是整个郡守府,另一个则是用于睡觉的卧房。前者在兰铸上任前便已存在,他若大兴土木,势必要上报朝廷,可目前看来并无此事。所以必然是后者——他的卧房。”骆珣赞道:“三殿下果然聪慧,剩下的让下官来拆吧。”
他小心翼翼地拿剑将外面包裹着的木板卸下,发现铁皮上面拓着几行字“牛头狱卒,马面罗剎,手持枪矛,驱入城内,向无间狱”,“这不是《楞严经》中的内容吗?”陈听宋错愕地看着他,“您知道这个?”骆珣忍俊不禁,“家母比较信佛,下官耳濡目染罢了。不过,这兰铸也真是个人才,竟会将‘大铁城’视作铁皮屋。”说罢,他让人将铁床移到院中,等陈落禛回来处理。
铁床被搬开后,他看见了地上绘着的古怪图案,立即拉着陈听宋走出卧房,“虽然这腌臜东西多半是为了唬人,但殿下金尊玉贵的,还是不要沾染为好。”都沾了不知多少了陈听宋暗自腹诽,但没反驳,“二哥怎麽去了这麽久?我去看看。”骆珣怎敢让他一人去,立即唤了几人随他一道跟上。
衆人到偏院时看见士兵们倒了一地,陈落禛坐在神像前拿着一册书看,清俊的面容上添了好几处淤青。陈听宋小跑过去,关心道:“二哥,大家怎麽都倒地上了,这是怎麽回事?”陈落禛垂着脑袋,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我们在这里搜寻线索时突然来了几个黑衣人,一番缠斗后他们跑了。不过他们没有下杀手,只是把士兵打昏了。”不灭口,只打昏,不就是将把柄双手奉上吗?陈听宋暗自咋舌。
至于他为什麽没有追上去,他没有说,陈听宋也没有问。
陈落禛眼尾瞥见骆珣正朝他走来,立即敛了情绪,站起将书册递给他,“这是在神像附近找到的,上面是邪阵之法。”骆珣接过书册,三言两语地告诉他卧房里的发现。他略翻了翻书册,大惊道:“世上竟真有如此罔顾人伦之法!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麽做?”
陈落禛不假思索地开口:“藏尸间既已烧毁,铁床便是直接可见其罪行的证物。兰铸生活奢靡,卧房地面用红木铺就,到时把刻着图案的木板一并拆下带走,回京后在早朝时将这份书册连带其他证物呈给父皇。兰铸不顾伦理纲常、贪墨钱财,按我朝律法便该带他上京问罪。不过他既已身亡,便将家财直接充公。至于其亲眷,这就要劳烦父皇决定了。”
陈听宋问道:“那黑衣人和杀了兰铸之人呢?”陈落禛令人把昏倒的士兵带回城外营帐请军医照看,看着神像说道:“这些就该大理寺去查了。若是宁乐郡主的法子管用,我们过几日便该回京了。”
几人回到卧房时仵作已候着了。陈落禛问道:“结果如何?”仵作一拱手,回道:“指青唇紫,面黄骨黑,应是死于毒发。”骆珣犯了难,“这毒发有快慢,府内又长久无人,很难找到兇手。殿下,该如何料理此事?”
陈落禛让人将兰铸拖到院内,拿过火把上前焚尸。骆珣阻拦不及,“殿下!”陈落禛原本温和的面庞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无比冷漠,“怎麽了?受毒物侵蚀的尸体当然是越早烧了越好,父皇怪罪下来我担着。”话音刚落,天边炸开一声闷雷。骆珣不再纠结此事,惊喜道:“难道要下雨了?旱情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