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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恒这样搂着小家伙,不知过了多久。天破晓时,叶星奕动了动,撑着淩恒的肩坐起来,淩恒连忙扶住:“星奕。”

去洗手间解决过后,叶星奕不愿再回卧室躺着了。他身体虚弱,借力靠在淩恒肩上,慢慢走到阳台,还像小时候那样,每每生病就喜欢对着家里那棵柠檬树发呆,发很久的呆。

这棵柠檬树还是当初从琓县带回来的那一棵,如今真正走过第十个年头了,根系茂盛,连年挂果。原来那个陶瓷盆早就已经容纳不下了,于是它光荣地住进了现在这口大缸。不仅常年稳定结果,而且一结就是满满一整树,恨不得每一根枝桠上都挂着黄灿灿的果子。

天快亮了,白色的晨光闯了进来。叶星奕靠着淩恒站着,怔怔地望着阳台上的这棵柠檬树。

总有一些路,一些事需要他自己熬过来,需要他自己□□过来,心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之中沉澱、磨炼。无可避免的,成长好像就是这样残忍。

……

并肩与远方

成为叶医生之后的第一个五一,淩恒本来没準备特地打招呼,可小家伙在他哥脑袋上拍了一下,语气铿锵:“应该跟爸妈说!这样他们能提前高兴好几天!”

淩恒笑着,找了手机过来,应声:“好。听我们星奕的。”

这几年不仅莘城发展相当迅速,琓县也是一年一年在变,每一次回去,都仿佛又见证了它的一次蜕变,现在不止有大巴,连高铁也正式通了。莘城距离琓县四百多公里,可坐上直达的高铁,只要两个小时十分钟。

这次五一放假再回去,两人既没像以往那样自己开车,也没坐高铁,而是选了很久没坐过的长途大巴。

爱不问千里,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分量颇重历经风霜、车身印着略显土气logo的绿色长途大巴士摇摇晃晃地开着,它一路将小少年送到了最爱他的人面前。

而今,珍视小少年的人早已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来,牵住小少年的手。他们并肩,再次坐上了这辆长途大巴。

摇晃了将近四个小时后,终于驶进车站。包毫无疑问背在淩恒肩上,叶星奕空着手从车上下来,每往外走一步,他都要惊叹一句:“卧槽?卧槽!这才几年没见,怎麽——怎麽我真的要不认识这了?”

当年那个又破又旧的老车站,在叶星奕以为它即将要倒闭的危急关头,经过批準大修重修了。与那一年初见时惨不忍睹的模样相比,现在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叶大医生感觉自己相当没见过世面,他连着卧槽了好几声,才缓上气,说:“我记得这里原来有个坑啊,我推着箱子从旁边走过,每走一步灰就溅一点在我身上,还有行李箱的轮子也全是泥。”

“五六年过去了,”淩恒一边回忆一边忍不住温和地笑,“你在长大,车站也在成长。”

一大群人从旁边走过,叶星奕却逐渐放慢步速,他突然瞪大眼睛,拽了淩恒一下:“那个小超市还会在吗?它还会开着吗?还会卖烤肠吗?我还能吃到烤肠吗?”

一连四个问句。淩恒一愣,一本正经地环视一圈车站内部,只严肃了两秒,然后笑意迅速蔓延开,扬起眉峰,肯定地说:“在,必须在。”

淩恒一手不费力气地拿着许多东西,一手揽过叶星奕的肩膀,笑道:“小家伙天天吃烤肠还是吃不腻。”

叶星奕转了转眼珠,张牙舞爪地亮了亮白牙:“好吃!要吃!”

“要是不在呢?”一个问。

“你想吃它就必须在。”另一个说。

烤肠毫无疑问地吃上了,叶星奕买了整整一兜子,一路走一路拎着吃,签子一根接一根。

叶星奕又拿了一根,扬起手腕,凑到淩恒嘴边,等他咬一口了,才拿回来继续吃:“真的巨香,而且七年半过去了,它竟然只涨了五毛钱。”

以叶星奕的饭量,压根不存在什麽烤肠吃多了、待会吃不下饭的情况,所以淩恒也不劝,由着他吃了,只是伸手擦掉小家伙嘴边的油花,满眼宠溺:“等我们走的时候再买,多买点带回去。”

余建忠和陈明一大早起来买菜烧饭,一上午时间过去,老两口早不知跑小区门口眼巴巴地盼望几回了,看到两个儿子终于并肩走过来,连忙招手:“星奕!阿恒!”

叶星奕一兜子烤肠留了两根,给余建忠和陈明各留了一根。他眼睛简直发光,咻的拉着淩恒跑过去,隔老远嘴里已经在嚷了:“爸爸!妈妈!”

叶医生这年二十四岁,再成熟稳重的他,脱下白大褂待在爱他的人身边,也还是像个小孩,两手各举着一根烤肠就过去了。余建忠连忙也大步向前,将小儿子接了个满怀,一边笑一边嘱咐:“小心小心,不要跑,待会签子扎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