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是不想做吗？不是，是他们办不到。你以为冯家和李家没抗议过？他们前前后后试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成功，下海的人里除了梁家女儿，其余皆死无全尸。”

“当时梁家族长为维护族内稳定，主动提出解决方案，一是分工，梁家养珠采珠、冯家喂鱼捕虾、李家维护安全，二是梁家女儿只能和李家或冯家儿子结婚。自那之后，族内再没出现过纷争，至少表面上看得过去。”

“当然，有得必有失，一旦産下女儿，母亲的潜水能力会尽失，全部传给女儿，定水珠也拒绝喝母亲的血，而父亲的潜水能力则是获得提升，这是只有嫁进梁家的男人才知道的秘密，他们身为人夫、人父，必须保守秘密、保护母女，否则梁家人不会放过他们。”

梁惜月的下巴快掉到地上，这是什麽烂设定？父亲像一个吸血鬼吸走母亲的能力，而被吸走能力的人还要寻求吸血鬼的保护。确定这不是在捉弄人？

“定水珠的品质自然也分优劣，只有养出极品定水珠的人才能当大族长，你们这一代只有你养出了极品定水珠，否则我也不会硬要你结婚。”

梁惜月反驳道，“我们这一代不止我一个女儿啊，她们可以结婚，可以生女儿，可以养定水珠。”

她说的话也没错，梁瑶珠脑子一顿，一时之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梁惜月接着问，“为什麽非得养定水珠？”

“不知道啊，疍家人世世代代都养，没有人像你会问为什麽。”梁瑶珠陷入沉思，阿妈从没告诉过她养定水珠的原因，她也没问过阿妈，只是大家都在养，她就跟着做了，就像结婚生娃一样理所应当，大家都在结、大家都在生，她就跟着做了。

一时半会儿编不出养定水珠的理由诓住梁惜月，梁瑶珠只能朝梁惜月发火勉强扳回一城，“你问题怎麽那麽多！平时不见你这麽好学。”

“好吧，先把定水珠的事放在一边，那你告诉我结婚的好处是什麽？”此刻，梁惜月的眼睛真诚的不能再真诚，在梁瑶珠看来，梁惜月是真的想要跟她探讨一下结婚的好处。

梁瑶珠又犯了难，结婚的好处？大脑一片空白，什麽也没有。

“是能力拱手让人的好处？是在家给他洗衣做饭的好处？是结婚得不到他关心的好处？是结婚后他能心安理得出去乱混的好处”梁惜月贴心地列举出多项“好处”，梁瑶珠反倒气红了脸。

“好了好了，别气了，不谈结婚的好处，那你说说嫁进梁家的男人是怎麽保护梁家母女的，这回不谈别人家，就说我们家。”

保护？梁瑶珠不禁冷哼一声，家里大事小事都由她作主，梁惜月阿爸只听指令行事、从不指挥，不是她不愿意放权，是他做不来、做不好。

一想到这儿，梁瑶珠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地方发呢，刚要吐槽梁惜月阿爸，梁惜月擡手制止。

“你慢慢想，什麽时候想明白、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我们接着聊，”梁惜月关上门，隔着窗户告诉憋了满肚子火的梁瑶珠，“我先补个觉。”

梁惜月琢磨自个儿提的问题至今无人能答，更别提迷迷糊糊的梁瑶珠了，饶是她想一辈子也想不出答案。

因为养定水珠、结婚生娃对女子本就无好处可言。

关于纸钱在空气中燃烧的呛鼻味和满天飞的黑絮，姬九思再熟悉不过了。

孤儿院的后山是一座坟山，它的优点是格外安静，缺点是安静得毛骨悚然，姬九思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着就去那儿散步，偶尔会遇见一些上坟的人。

只是天色已晚谁还会在岸边烧钱？

姬九思汲取上次的教训，只敢站在窗边弯腰开一条窗户细缝偷偷看。

一张张纸钱陆陆续续排队进火堆，冯虾妹说，“阿弟，下辈子不要再投胎到冯家了，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阿姐担心。”

冯佬狗非正常死亡，人们说自杀的人死时怨气极大，最有可能变成水鬼，千万不能烧纸，否则会给自己乃至周围邻居招来想象不到的麻烦。

可冯佬狗不一样，冯虾妹顿觉委屈，冯佬狗才不会变成无下限的水鬼来害她。

阿弟活着的时候没享受过什麽好东西，他死了，难道她都不能给他烧点好东西吗？冯虾妹相信地下世界的存在，也相信冯佬狗的灵魂还在这世上，只是她再也看不见了。

邪风吹过，冯虾妹眼前的红色火星子化为蓝色，火焰噌地窜到一米六高。

姬九思正要打开窗和梁惜月打招呼，疾走的梁惜月却在离冯虾妹两米远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