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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树励愣愣地盯着那一盆被夹走一块的肉冻,喉口肉汤的鹹味还没有褪去,鲜味儿不见,只剩下了泪水一样的腥苦。

他顶着爸妈迎头大浪一般的嬉笑,跑回了卧室里,反锁上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泪水的氤氲已经泛上来了,但是他愣是一滴都没有掉出来。

直到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咽下去的那块肉,曾经长着柔软温暖的皮毛,会发出汪汪的可爱叫声,会哈着一条湿漉漉的大舌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会躺在他怀里,幅度很轻地呼吸着。

而现在那块肉,裹着八角香叶味道的冻碎,划过他的喉咙,坠入了一去不複回的深渊,只留下一淌鲜香的恸泪,被他十恶不赦的舌尖味蕾所捕获。

泪水这才决堤,打在他紧紧搓起的手背上,很是汹涌,倾盆而下的却只有最无力的气数,变成鹹鹹的一摊,只是吹走了他手背上的一小块热度,但是,这足矣让他后脊发凉。

过了有一会儿,爸爸敲门叫他吃饭,语气轻快,像是在看一场笑剧。

小徐树励不想说话。

爸爸又喊了一遍,这次没敲门。

小徐树励还是没说话。

爸爸直接掏出房门钥匙,把他反锁的门“撬”开了,门呼的一下打开,爸爸抱着手,现在门口盯着团在被子里的他看。

“吃饭。”爸爸又说了一遍。

所谓,事不过三。

小徐树励把自己扒出来,一双红肿的泪眼看着爸爸,企图用自己的悲伤,换去爸爸的怜惜,想着,泪水又扑簌簌地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