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你知道我不喜欢她,我不爱她!你知道!你呢,嗯?你前夫结了婚你上赶子勾引他?你当初怎麽勾引我的就怎麽勾引姓赵的?”
“你跟我提赵云楼?你知道我和他没感情,我们快四年都没联系过!我和赵云楼的那点破事你都一清二楚。你和你前妻能和我们一样吗?!你不爱她不也和她生了孩子?!你能发誓对她没有一点点感情?你为什麽还迁就她,让她肆意妄为?匡静河,我会怕,你今天口口声声说你还爱我,等到明年、后年,你敢说你不会被她打动?”
“她不让孩子来我这,我只能过去。”匡静河揉搓着头发,倚着墙慢慢滑到地上。
余笙的视野像一幅莫奈的画。他沖去盥洗室,往脸上抹了几把水,水滴在他领口形成了一条项链。他这几个月想无视的难题随着一地的酒杯碎骨而爆裂开来,儿子和余笙,匡静河只会选一个,除非他们有办法对付她。余笙不想和婴儿争匡静河,更不想让匡静河怀揣对儿子的歉疚和余笙在一起。他湿着脸回卧室,路过客厅时撂下句,我先回公寓住,你…好好的。
匡静河吼着“余笙”追来,脚下嘎吱作响。余笙闻声折返,喊,小心玻璃。余笙一看匡静河脚上的拖鞋,把走廊到客厅的地面看了圈确定没血迹才栽进沙发,感觉自己和爱人已无话可说。匡静河跪在余笙膝前,试探性地将五指嵌入余笙的指缝里,说,还有…我爸妈,他们…不知道我离婚了,我可以出柜,她能听他们的。
秋天又来了。
那天在客厅里,余笙沉默到睡前,匡静河跪到余笙再开口,余笙等自己能从满地玻璃渣中寻回理智,才放心说话,他说,我希望你能在做好出柜的準备后再出柜。匡静河闭了闭眼,说,只有这样了,余笙…我不会一周只见我儿子一两面,我也不会让我的夜里缺少你。
匡静河和父母出柜的后果是被禁止入家门、禁止靠近儿子。匡静河挺乐观的,能接受暂时和儿子分开,就是想儿子,逮着有趣的玩具就买,说他父母的反应是疑惑大于心痛,问他为什麽娶舒梦哲、为什麽离婚(他们还没消化自己儿子是同性恋)、为什麽喜欢男人(他们还没消化同性恋的概念)…有十万个为什麽和少许的莫名其妙。后来匡静河谈及出柜,说假如他没和女人结过婚、没孩子,出柜就不是像百科全书回答为什麽那麽简单了。匡静河还说,过年前他父母就能撤去警戒线,他们心疼小孙子,匡静河想趁着舒梦哲不在家的空档看小孩,老人家会说动她。
余笙看了匡静河儿子的照片,不太像匡静河,就眼睛像,余笙对小孩没那种无私的好感,只诚实地评价,“挺可爱,很健康”。匡静河点着头,说夸的不错,那会儿我脑子里的第一句话是“真神奇,有胳膊有腿”。
匡静河的父母还不知道余笙这号人,匡静河说等过个五年他们就会被动祝福我们了。巧的是,对自己爸妈,余笙也这麽想的。
他们仍尽量不在白天出行,不然就开黑色大衆或黑色路虎,匡静河的灵感值满格时,会把自己化成最不起眼的路人甲,他们练出了在公共场合扮作好兄弟或好父子的演技(匡静河指导了他),坐在车的前排不接吻,他们还没勇气车震。他们仍去pane品酒唱歌,余笙周围只有pane的那群知道影帝匡静河是他的客人,全世界只有匡静河、他、长公主和何姐知道,他们和上海街头的男女情侣毫无区别。全世界只有匡静河知道他多爱余笙,只有余笙知道他多爱匡静河。
余笙喜欢把匡静河起伏的身体比作塞纳河,波动像河水,像画家的笔触。
天黑了余笙仍记着拉窗帘。
唯独z爱不分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