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养不熟 一只怀野 2785 字 1个月前

站在记忆里同样的位置,十余年前隔断两人的那堵墙轰然倒塌,岁月被吻所覆盖。

叶阮紊乱的呼吸将冲动唤醒,血腥味在鼻息间迅速蔓延开。雁放终于松开利齿,一改那副凶戾的模样,双唇爱怜地寻到伤口处吮开血花,两抹唇变得同样诡丽。

叶阮空着的手心一晃,被放上了略带重量的东西,但他此刻看不到,两具身体离得太近了,呼吸纠缠成一缕。雁放放过他的唇,吻擦过侧脸停留在因心率过快而一片嗡鸣的左耳处。

炙热的、裹挟着血气的气息扫在坏死的耳蜗,叶阮嘴唇发痛,心头漫上一丝失措。

耳鸣声太大了,他听不清、听不到雁放说了什么。

那似乎只是一个单音节的气声,稍纵即逝的热气从耳旁撤开,充满神秘的话被经年的创伤隔离在外,没能敲开掩得很紧的门。

€€€€你说了什么?雁放。

十六岁坏掉耳朵的叶阮被困在蜗牛的房间,头一次产生了试图击碎硬壳的冲动。但陪伴他的始终是如波涛般汹涌的鸣响,巨大的回音支配整个房间,将他钉死在原地。

很快,毫不知情的雁放后退一步,目光将他逡巡一圈,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反应,但很可惜,他还是猜不透叶阮的表情。

雁放兀自咧嘴一笑,仿佛这晚所有可怕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明天见。”

他说完最后一句,慌不择路地转向连廊,逃离这里。

叶阮的迟钝维持了很久,直到风声重新灌进耳朵里,他才从那种心悸中镇静下来。

雁放已经跑得没影了,甚至中间还有几步滑稽的同手同脚。

视线收回,掌心里是一团皱巴巴的纸,随手从哪儿不规则地撕下来。叶阮打开纸团,里边包着几片干净的红绿色药丸。

雁放趁乱溜进叶阮房间的时候,叶阮还没醒。

投影幕布上放着质感古早的黑白片,电影到了尾声,男女主角在机场告别,英格丽€€褒曼的眼睛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在黑白画质下亮着璀璨的涟漪。

叶阮侧卧在正对着投影的棕色皮沙发上,穿着件丝绒的长吊带睡裙,褐色、刺绣些暗绿的中式花纹。

不知道几点洗的澡,半湿的头发像水草或血管一样萦绕在冷白色的肩,受伤的手自然垂下,被家里的阿姨换上新的纱布,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折腾醒。

雁放第一次到他房间参观,跟老董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拘谨,只敢规矩地盯着沙发那一片,眼神晃晃荡荡看到圆形桌几上皱巴巴的纸团。

还算听话,起码把药吃了。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叶阮睡得很沉,老董带着阿姨离开也没能把他吵醒。

门关上,雁放笔直的肩松懈下来,靠在门框边打量这间屋子,角落里堆着匆匆收起的辛巴用品,平白让人伤感。

主宅皆是欧风的装潢,一楼常办宴会,门面是几十年前重金筑造出的,这间房也不例外,铺着华丽的地毯,天花板和墙壁雕有石膏板画,近百平的空间被艺术品填的很满,像一幅极繁主义的油画。

窗帘盖得很厚,阳光不甘心被拦在外,尝试着从缝隙里钻入,不惜变了形与色,热烈成打铁般的烧红。

倏地,叶阮在睡梦中蜷了起来,裙摆翻上去,两条冷白的腿在皮沙发上磨蹭、陷入一抹褶皱,裹得很紧的欲望呈胶质流淌。

电影播完自动跳转下一部,雁放多看了一眼目录,叶阮这晚放了四部电影,都是经典的黑白片。投影自动静默两秒,柴可夫斯基所作的交响乐声拉开帷幕,开始播放第五部。

雁放认得费雯€€丽,想这应该是《魂断蓝桥》。

滑铁卢大桥上的初遇,大段倾心与试探的英文对白。雁放心猿意马,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放轻动作撩开叶阮遮脸的一缕黑发,薄情的嘴角结了暗红的血痂,被他咬破的位置像一颗红色的小痣。

不待他粗糙的指尖触碰到伤口,叶阮梦呓了一声,双臂环抱住雁放的胳膊,脸颊无意识蹭了蹭他的手心。

【作者有话说】

英格丽褒曼那部是《卡萨布兰卡》,小阮的爱好还蛮小众。

另外放子本来想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悬崖边上也不会没有路,至少还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