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只有岛台这一块亮着盏夜灯,符苏踩着拖鞋去厨房倒了杯水,拿过汪霁的杯子也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他坐到岛台边,头顶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温柔的影:“你忙你的,我坐会儿。”
汪霁转过头继续改代码。
这是符苏第一次见到工作时的汪霁,和平时很不一样,虽然说大部分人工作时的状态和日常生活都会有区别,但汪霁的区别有些大。
他戴着眼镜扫过面前不断闪过的代码,这是他付出了太多努力从而牢牢掌握的东西,他曾经在自己的行业做到了很高的位置,他此刻空荡的脖子上也曾带着很多人所追求的工牌,面前的汪霁从容,专注,游刃有余,很严肃,也很性感,一种正儿八经的只可远观的性感。
凌晨四点,汪霁最后检查一遍,把代码和数据发给了对方,等待他们的团队明天测试。
“终于好了。”他转了转脖子,眼睛盯电脑屏幕盯太久有些发胀,他取下眼镜想要伸手去揉。
“别用手。”符苏说,说着起身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条浸了热水的毛巾。
光洁的额头被轻点两下,汪霁顺从地仰头,符苏把毛巾搭在他眼睛上:“敷一会。”
酸胀的眼睛被热气包裹,汪霁舒服得喟叹一声。
“敷完就去睡吧。”符苏说。
汪霁按着毛巾摇摇头:“都过了困劲了,明天上午再补吧。”
沉默一会儿,符苏说:“没惦记你的房租,以后少接这种熬夜的活。”
汪霁闭着眼睛笑:“不接了,我其实也没想接,还领导人情呢,她人挺好的,能帮得上就帮点。”
符苏没有说话。
毛巾的热度渐渐消退,汪霁取下来,眼睛因为热敷显得湿漉漉的,眼角被捂得有些发红。
两个人对视,汪霁先偏头移开视线。他把毛巾叠好擦了擦手,说:“饿了。”
符苏点头表示理解:“用脑消化得快。”
汪霁笑,又抬眼去问他:“提拉米苏能吃了吗?”
“我就说你不吃到嘴里都要睡不着。”符苏起身去冰箱里取出来,冷藏了八个小时的提拉米苏,符苏拿出筛网在上面撒一层可可粉。
模具很小,做出来的提拉米苏也不大,没有什么切成块的必要,符苏在托盘上放两支勺子,一齐端到岛台上。
没有放吉利丁,灯光下的提拉米苏外表软榻,汪霁舀一勺入口,湿润轻盈,带着奶酪的微甜和朗姆酒的浓香。
他抬眼看符苏,符苏也咽下一口看他。
两个人本来都是要说话,但此刻又都停下来了,本意是想等对方先说,可对方没开口,院子里先响起一声狗叫。
汪霁惊讶:“狗在外面玩到这个点才回来吗?”
今晚事情太多,两个人睡前都忘记下楼去看一看狗窝。
符苏放下勺子走去露台,汪霁跟在他身后问:“下午下雨了,它是不是淋湿了难受?”
从露台往下看,狗从栏杆空隙里钻进花园,已经溜进了狗窝,只露出一截短尾巴在外面。
符苏说:“不会,他如果难受要洗澡会在楼梯上一直叫我,只叫一声只是通知我它回来睡觉了。”
汪霁抿着勺子上的奶酪:“这个点它也一直叫你?”
“嗯,”符苏微微倾身,双手靠在栏杆上,晚风吹乱他额前碎发,“我为他服务,不分昼夜。”
汪霁笑:“你还真是一边溺爱一边放养啊,以后当了爸爸养孩子是不是也这样啊?”
晚风似乎都停住,汪霁这话说出口自己先愣了,他垂下眸,因为这一瞬间的不自在和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一点情绪抿了抿唇,唇边沾着一点可可粉,抿进嘴里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