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是个品行贤善的女子,又如她一般也都是从外地嫁过来此处的。
孙婆与她投缘,两人很快便亲热了起来。
时常都邀着一块儿上集市,一块儿做针线活儿。
彼时两家走得格外勤,吃用点什么好的,都要给另一家端上一碗去,当真是不比一房亲戚差。
孙氏病去时,孙婆也还跟着伤心的病了一场,便是如今已经时过两年了,她与家里人也时常还念叨起孙氏。
孙婆子如今虽与萧家生了隔阂,可对孙氏却是如一,如今见她的亲旧过来,甚是和气。
她怜惜道:“当真是可怜的孩子,什麽时候过来的,我竟也还不知晓。”
祁北南道:“也是才来,还不曾出门走动。今儿出来串串门子,也好认认人。”
“好,好。”
孙婆子放下扫帚,邀着两人:“别在外头立着,天儿冷得很,当心着了凉,快到屋里坐。”
萧元宝见孙婆子又像以前一样喊他去屋里顽,开心的一蹦一跳,十分熟悉路的便跑进去了。
屋里须臾便响起一阵咳嗽,旋即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是宝哥儿来啦。”
孙婆子与祁北南走在外头,她心中一软:“这孩子,每回过来都要先去看老头子一眼,跟他娘一样贴心人。”
方爹原先睡着的那屋墙塌了一半,侥幸是垮下的泥石没砸在身上。
这朝才糊补上,泥墙未干散着寒气,他便被先挪到了堂屋里头。
老爷子也不过五十来岁的年纪,瞧着却奇老。
鬓间花白,脸皮蜡黄,两个眼眶子都内陷了,瘦得像把枯枝一般窝在又冷又硬的麻灰被褥里。
瞧着当是教人心里发酸。
萧元宝站在床头边,点了点脑袋。
他看着比之上回见着又瘦了些的方爷爷,抿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爹见着生人来,浑浊的眼睛又清明了一些。
孙婆子便与他说道了祁北南的来历。
家里头没甚么吃食招待人的,孙婆子便给两个孩儿倒了些热水喝。
方家屋里头冷得跟冰窖似的,不比院儿里头暖和几分。
祁北南也吃了口热汤水暖身子,接着他才道出此行的目的:“今儿过来不单认认邻里,还有事情想劳烦婆婆。”
“我从外头来,与小宝带了两匹布,想着给他做身御寒的衣裳,可惜我又没那手艺。本想着等秦娘子回来了与他做,可小孩儿长得快,瞧着他以往的衣裳袖口都短了,这天气寒冷,一手上长了好些冻疮。”
“农户孩子,生冻疮倒是寻常,只是他身子骨儿也不壮实,我怕他遭了风寒。新衣若能早两日做出来,也能早两日更好的防着寒不是。”
“听闻婆婆缝做衣裳的手艺好,我便厚着脸皮求着过来了。”
孙婆子听两个孩子过来竟是托她做衣裳的,心中有些意外。
不过知晓人前来劳她帮忙,她反倒是心头觉着松快。
“做件衣裳事小,说甚么劳烦不劳烦的话。以前宝哥儿他娘在世的时候,我俩便时常一起做针线活儿,她呀,没少给我这二姐儿三哥儿缝做衣裳,如今她去了,我与宝哥儿做衣裳是应当的。”
孙婆子说的是实心眼儿的话,凭着往日里跟孙氏的情分,她心里一万个乐意给萧元宝做衣裳,只是……只是怕萧元宝那个后娘秦氏不乐意。
她吊起眉梢:“你说等秦娘子回来,她这是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