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里常见的果菜无非是胡瓜、线豆、韭菜、菠菜、菘菜、丝瓜、茄瓜一系……瓜菜的种类还是十分丰富的时节。
可今年城里菜市上的瓜菜,不论是附近村户担来的,还是城中置有摊子菜商,瓜菜都不见得好。
胡瓜、丝瓜不肥壮,个头小,生得又还怪样,菠菜、莼菜叶子生得小气,又害得有虫洞。
没有两个摊子上的菜瞧着好的,菜农空出手来就往瓜菜上洒点水,教人看着新鲜些。
若是往年这般瓜菜,只有教城里的夫郎娘子翻来覆去挑拣的份儿,贱价处理都少有人要,今年却是不少人抢着买。
“大伯,你这茄如何卖的?”
萧元宝在一处摊子前停下打听了一下价,几个茄不见紫,茄屁股泛青,茄皮还紧绷着,倒是新鲜不似摘了许久的,就是卖相不见好。
“一斤拿六个铜子便是。”
萧元宝大了眼:“大伯,你可别瞧我年纪小就要我大价钱,夏月里的茄再是稀有也是应季瓜,如何要得了这价格!”
那带着草帽的老汉道:“哥儿,老汉我便是瞧着你年纪小,还不曾与你要价钱。你去打听打听旁头恁些摊子,张口要八个铜子咧!”
“我这茄瓜是今早才从地里摘的,担了两箩筐来,时下只剩三五斤了。老汉要不是赶早回去下地,不会贱卖。”
萧元宝咂舌:“往年这茄瓜顶破天了也才四个铜子,咋今年贱卖的都要六文了。”
且这茄瓜还这般怪卖相,不过他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老汉道:“小哥儿不瞧瞧今年甚么天时,恁旱,地里不肥,瓜菜生得不好,有些拿来城里卖已是好了。如何还有来与人挑三拣四的。”
“你买是不买,不买便耽老汉此处生意。”
萧元宝见老汉不好说话,便没再多话,挽着篮子又去了别的摊子打听去。
又问了几处摊子,老汉说的话还真不假,没有别家的茄瓜还有比他的价贱的了。
品相好的茄瓜,更甚有卖到十个铜子的。
不单是茄瓜,好多瓜菜比起去年,价格都涨了两三个铜子儿。
萧元宝咂舌,恁些卖上十个铜子儿菜价的,穷苦些的人家咋吃得起,往年猪肉的价都才十几文咧。
一升米也就十几文,够一家子吃上几顿了。
农户人家尚且自个儿地里种得有菜,倒是随时有菜吃。
城里没置田地,以手艺出卖力气或是经营生意的人家可就苦了,菜价恁高,又不得不去买。
萧元宝从菜市出去,又上了一趟肉市。
不出所料,肉价也跟着上涨,猪肉十五个铜子往上,逼近二十个铜子了。
牲口也是吃瓜菜粮食长起来的,瓜菜价格涨了,这些吃粮食的牲口,如何有不涨的道理。
萧元宝暗自庆幸,去年底村里有人家劁猪,家里去买了半片猪,大几十斤回来熏在了灶上。
要是今年猪肉价凶悍,大不了少买鲜肉吃,解腻就用腊肉。
他回去将城里的菜价、肉价与萧护还有田恳说了一遍。
萧护前些年大抵都在山里头,可到底落脚在村子上,便是不如常年埋在地里的农户精通瓜菜行情,却也知道大概的价。
听闻城里的菜价如今已然这般了,都有些意外。
自打一个接着一个晴旱天,又听祁北南今年瓜菜粮食,吃食上的东西得涨价,心里有些谱儿。
真到这日上,还是惊诧。
萧元宝两只手交叠坐在桌前,他眼睛发亮:“阿爹,咱家里的瓜菜教田恳大哥料理的好,若是摘上些拿去城里,就是用高价卖,也有的是人来抢。不妨咱收拾些菜去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