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幺喉结滑动, 紧张得口干舌燥,他往楼上看了一眼, 再小心翼翼观察下面, 维里克站在白玫瑰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毕竟花店真的不算太大。
沐幺家一楼是花店, 二楼是住房,楼梯不高, 装修的时候他爸妈考虑到他恐高,就将楼梯两面都设计为墙壁,楼梯下面空闲出来的区域就拿来当做储物室。
他家一楼的高度大概在三米,根本不比维里克别墅前厅的高度,但要是一直站在楼梯中央盯着下面,时间久了沐幺还是会觉得害怕。
他一会儿看天一会儿扭头看身后,实在因为怕高受不住了,转身要往楼上逃,下面的维里克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些花我没见过。”
沐幺转身的脚步顿住,他回过头瞅瞅还站在白玫瑰前的维里克,对方的身高和穿着站在他家花店里形成的割裂感非常强烈,维里克不是他这个世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
“这是什么花?”维里克抬头看向楼上的沐幺,冷淡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沐幺犹豫两秒,闷声回答:“白玫瑰,坦尼克。”
维里克看着沐幺,收回目光,依旧是漠然的语气:“这是你家的花店?”
沐幺嗯了一声,本来犹豫着想上楼,现在又不知道要不要上去了。
当他踌躇不决又万般局促不自在的时候,维里克转身抬头,察觉到视线,沐幺睫毛快速的颤抖,正对对方的眼睛,心里猛地跳了好几下。
“这是你家。”维里克说:“你不用怕我。”
沐幺闻言条件反射反驳:“谁怕你啊?”
“那为什么不下来?”维里克凝视楼上那道透明的身影:“我在这里你很不自在?”
沐幺一惊:“没有。”
“那为什么?”维里克问:“上次在我的精神世界,我有主导权,现在我没有,这里是你的精神图景,你随时可以赶走我。”
“……?”沐幺闻言彻底呆滞,他迟钝的眨着眼,心想还可以那样做吗?可他根本什么都不会,于是毫不设防道:“我又不是你,我不会——”
他后知后觉,猛伸手捂着嘴巴,静止片刻,毫不犹豫转身上楼。
拖鞋发出哒哒哒几声响动,随后是楼上关门的声音,一切回归平静,猫爬架上的橘座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维里克的视线落在白色的玫瑰花上,他发现装花的竹篓上有一张浅色的小卡片,伸手拿起摊开在手心,看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字体。
——它的花语是‘纯洁、高贵、天真而纯洁的爱;你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因为有你,我想成为更好的人。’
字体珠圆玉润,写得非常工整规矩,从简单的这一行字中似乎就能猜出写字的人是个挺乖的小孩儿,一笔一划极为谨慎,甚至还在旁边画了个看起来不怎么优美的笑脸,与字体比起来,这个笑脸就画得笨拙多了。
他将小卡片放回竹篓,去猫爬架旁边看着伸懒腰的橘猫,透明的,但能分辨出颜色,和之前看到的在花丛中跳跃的小东西不是同一只,维里克第一眼的时候就分辨了出来,至于为什么要那样问那个向导。
他沉默着,回忆刚才的对话。
这里是对方的精神世界,那个向导的确有赶走他的权利,但他在这里待了很久,并且现在都还没被排挤出去,那家伙说不知道哨兵向导的话兴许不是说谎。
不会将人移出精神图景,甚至之前询问的时候也不知道精神图景是什么。
这的确有可能是个才分化甚至不了解哨向知识的向导,但不排除对方在演戏。
这里实在太大,无数个场景,小到一个家,大到山河大海,每次来对方的精神世界看到的场景都截然不同,这里好像是独属于那个向导的星球,是维里克从来没见过的星球。
能有这样能力的向导,说是一个才分化的向导,任谁都不可能相信。
如果是演戏,那对方的确很能演。
沐幺缩在楼上房间,这个几平米的小房间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趴在柔软的床上一动不动,脚上的拖鞋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两声响。
内心平静些后他才将埋在棉絮里的脸侧过来,深深的吸气再呼出。
刚才那些对话真的太危险了,维里克还是在试探他,沐幺后悔得要死,他就该直接上楼不理那家伙,现在好了,维里克知道他无法控制精神图景,他也的确没法让对方离开,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刺激自己醒来。
沐幺的手下意识拽紧床单,他睫毛发抖,心里很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