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沐幺愣愣的看着维里克,他缓慢埋下头,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冷傻了,怎么看见对方的衣服倒先想到是不是很暖和?他大脑断线片刻重新接上,眼睛缓慢动两下,心想维里克这样穿真好看,沐幺一直觉得维里克穿什么都好看,军装、训练服、还有虽然单调的常服。

他抬起沉甸甸的头,就这样坐在床上仰望对方,维里克安静的注视着他,这让沐幺非常恍惚。

因为头疼,他的思维变得十分缓慢,和那双好看的金色眼睛对视很久,沐幺才想起来。

对了,他现在应该在地下实验室,这里是维里克的房间,他只是一只兔狲。

但他为什么会在维里克床上?难道他又爬床了?

沐幺艰难的回忆,好像都不对,他虽然经常爬维里克的床,这次他入睡前一直呆在胶囊机舱外面等维里克,现在怎么……?

沐幺的头很重,裹在身上的被褥因为他下垂的脑袋从身后滑落搭在肩膀上,他双手撑着柔软的床铺,在缓慢松散开的被褥间看见自己的手臂,看见自己的双腿,还有从后面将自己裹起来的很大很蓬松的尾巴。

“………”

他静默着不动,眼睛缓慢的睁圆,眼里的水雾朦胧了视线,但再模糊,现实和做梦他还是分得清,撑在床垫上手缩起来,他艰难的抬起一只手,静静的看了很久。

是真实的,手臂手指还有身体都是真实的。

还有大腿上毛茸茸的尾巴,也是真的。

万千复杂的情绪挤压他的胸腔,沐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很难受,但难受的来源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变回了人,而是因为发烧感冒,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内心深处兴许有高兴尚存,但至少现在难受占据了上风。

他埋着头安静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抬头与站在床边的维里克对视,对方一直站在那里,那张脸波澜不惊,方才对视时眼里闪过的复杂情绪已然收拾干净,此刻眼里只剩下淡漠。

沐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的喉咙难受,张开嘴又闭上,犹豫着,满是水雾的眼睛一直盯着维里克看,他没说话,站在床边的维里克这时候松开环抱在身前的手,狭长的眼睛俯视他:“果然是你。”

沐幺大脑倏地空白,反应不及,只听维里冷笑一声:“兔狲兽人,你是向导?”

沐幺缓慢的眨眼,维里克的话再次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向导他才理解,兽人又是什么?他不是一只兔狲吗?

沐幺想要说话,鼻翼突然发痒,他下意识伸手遮住脸猛打三个喷嚏,给他自己打迷糊了,本来就沉重的脑袋愈发凌乱。

发烧了鼻根难受,以至于发烫的眼睛也不受控制,那层水雾还没散去,泪腺就开始啪嗒啪嗒往外面流泪,白色的床单被一颗颗眼泪打湿,沐幺伸手抹脸上的泪,眼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只好无辜又难过的看着维里克:“……我不是故意的…”

边说边吸鼻子,满脸挂泪,浅灰白的头发在白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更显得白,的确是那只兔狲相近的发色,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甚至还没收回去,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只能藏在床单里,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很显然,这家伙是因为变回人身后一直待在低温的实验室才发烧生病,至于为什么这个兔狲向导会出已经封闭权限的实验室……

维里克的视线停留在那张糊满泪的脸上,静默几秒,转身往外走,他的衣袖立刻被拉住,床上的人着急道:“…你去哪?”

转身埋头,对上男生那双又红又烫的眼睛。

维里克蹙眉:“不想烧得更厉害就躺回去。”

沐幺蓦地收回拉住维里克衣袖的手,他愣愣的睁着眼睛,眼泪接连往外涌,伸手摸一把,目光一直黏着往外走的维里克,人消失了他还看着敞开的房间门,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沐幺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膝盖,他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指头,还有那条一点都不听话扫来扫去的尾巴,又难受又难过。

变回来肯定高兴,但他清楚维里克对他有戒备心,他于维里克来说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要是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来历,甚至有可能会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反叛者。

正当沐幺胡思乱想不得其办法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抬起亮晶晶的眼睛。

拿了套衣服进来的维里克将衣服放在床边,往后腿一步,与通讯手环那边的人说话,目光错开沐幺的视线。

“你发烧了?这是什么冷笑话吗殿下?”罗德的声音听起来很诧异:“我可不相信你一个S级的哨兵会发烧,天呐,我甚至连发烧这个词都很久没听说过了!”

维里克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床上的人:“庄园地表2号实验室里有医药箱,我现在需要,地下实验室的权限解除,你和杰安斯谁过来一趟。”

说着他安静片刻,又道:“算了,艾米亚女士在吗?”

“又不要我们过去了??”罗德惊讶:“不是吧维里克,你真发烧了?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昨天咱们都只是配合你而已,什么精神图景变得更糟糕了我们都知道是假的,虽然不知道你和艾米亚导师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你的磁场确实在变强,怎么可能突然就感冒发烧了?”

罗德的话让坐在床上的沐幺倏地抬起头,他诧异的睁大眼睛盯着维里克看,好半晌才不可思议的问:“昨天他们说的话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