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霆皱着眉将锦盒打开,登时怒目圆睁,用力将锦盒砸向地面,登时碎片四溅,散落一地,口中怒吼:“华明德!你该死,该死啊!”
锦盒中,装着的是两片瓦,在萧霆的打砸之下成了一堆碎片。
民间庆贺生子,称生儿子为弄璋之喜,生女儿为弄瓦之喜。
华明德明知萧霆不会接受他送的礼物,却故意送了瓦片来,就是想要看到萧霆震怒之下摔碎这两片瓦。
其心恶毒,其心可诛!
萧霆怒极之下,心口一阵疼痛,面目狰狞的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口中急喘,差点背过气去。
隔日,礼部尚书告病,未出席早朝。
见缝插针的华明德抓住时机,找皇帝与太后告私状,礼部尚书是不满女儿生出的是公主,他送去庆贺的礼物都被萧霆砸碎了,弄碎瓦片诅咒小公主,还要故作姿态,不出席早朝,是大不敬。
赵青炜见华明德就心烦,甚至不理解,他怎么会想到来找自己告状?
好不容易宫中有了子嗣,华太后盼着后宫多多开花结果,不愿多生事端,没理会华明德,因此这件事到底没能闹大。但把萧霆气病,连着好几日都是华明德代为决断,也算尝了点甜头。
当今皇帝第一位公主诞生,朝廷公告天下,普天同庆。就在此时,宁王向皇帝提议,今年未到科举的年份,不如开设一场恩科,仕子感念皇恩,同时也能为公主积福。
赵青炜当然赞同,但他面上假意迟疑,说:“宁王的提议好是好,不过朕得问问太后,请太后拿主意。”
宁王注视他片刻,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口中说道:“陛下对太后如此恭敬孝顺,是天下人的楷模。”
赵青炜点头道:“先生们教导朕,百善孝为先,朕深以为然。太后明智,朝政上的事,朕时常会问太后,听从太后的指示不会错。”
宁王注视他的目光犹疑不定,探究那些话是否是出于本心。赵青炜面上不动声色,宁王眼神逐渐凝重,却只是说道:“那,就请陛下向太后请示,臣随时候命。”
很快,华太后同意了开设恩科,礼部立刻张罗起来。
恩科与寻常科举不同,参考的人数也相差很大,要在今年开设考试,只有特定的部分人能参与。此次恩科由另一位礼部侍郎徐经邦与大学士朱子義负责担任主考,愣是没让华明德插上手。
本是一场广纳人才,兼之庆贺的好事,却又引出了另一场风波。
翰林院大学士余家平之子与时任吏部尚书沈道统之子在四月恩科中试,五月殿试登科,名列二甲,赐进士出身。定国公的大公子华时杰参加科举,却落了榜,无一榜留下姓名。
第276章 恒瑞
恩科本就只是在都城与周边几城中选取符合条件的举子参考,因当今皇帝尚年轻,殿试是由两位主考官进行,皇帝并未参与阅卷。
此次中第的头两名进士却受到了非议,吏部员外郎左思才上疏请求皇帝整饬科考,恩科本是为了录取人才,但科考考官徇私,人情摆在第一位,有失公允。建议暂停翰林院大学士余家平之子与吏部尚书沈道统之子录取流程,待两位朝廷高官致仕后,再予以采用。
朝中不乏有人支持他的说法,父亲在朝中做高官,怎么可能避免儿子不沾父亲的光呢?尤其出身门第不高的文官,对此更是颇有微词,如今有人敢出头,纷纷出声附和。
左思才有理有据:“翰林院大学士余家平与主考之一朱子義是四同的交情,殿试上见了面,能不照顾老友之子吗?”
这一本参上去,闹得沸沸扬扬,连孔泽佑都惊讶于文官之间内斗竟然也这样不留情面。
“不过,什么叫四同?”孔泽佑不太懂这个。
班贺解释道:“同年、同馆、同官、同志,是为四同。”
同年是指的同年进士,孔泽佑掰手指头算年份,一乐:“那不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说不看情面,也没人信啊。”
另两位更是争辩不得,礼部侍郎徐经邦与吏部尚书沈道统为同科一甲,平日里关系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这回被人上疏内涵,急得脸红脖子粗,也说不出什么来。
余家平与沈道统得知自己被参,当即找到宁王诉苦。
“当爹的官职高,儿子就得避嫌,那我们当这个官,岂不是拖累了子孙?既然如此,我这官不当也罢!”沈道统气得要去向皇帝请辞。
宁王安抚一番:“左思才的说法的确偏颇,既然能够参加殿试,自然证明他们是有才能的。只不过是一封奏疏,皇帝又没有应允,你们不必如此生气。”
劝过这两位,让他们稍安勿躁,宁王入宫面见皇帝,商议如何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