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帝道:“你找朕有何事?”
裴歧可是从来没有主动请求过他,现如今倒是第一次。
裴歧拱手道:“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能应允。”
“什么事?”承帝皱眉。
“儿臣方才去那太医院探望北越的质子,儿臣见他身上的伤实在严重了些,两日之后,儿臣便要送他前往北越了,但他身上的伤怕是不宜这么早启程,所以儿臣请求父皇能不能推迟几日,等质子身上的伤稍微好了点再去。”
“不行。”承帝道,“北越与我南晋已经约好了日期,岂能说改就改。”
裴歧跪下来祈求道:“父皇,实在是那质子伤的严重,儿臣看全身上下皆是伤口,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要是急着启程,怕他在路上会承受不住。”
承帝不言。
裴歧一直跪着,跪了许久。承帝才挥了挥手道:“朕最多给他三日,五日过后你们便启程,朕会让兵部和户部给你们筹备相关事宜。”
“是,儿臣谢过父皇。”
这几日,裴歧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东宫,裴衍想邀他到外边与梁虞会面。裴歧都找借口推拒了。既然事已成,他还是不要去招惹那梁虞了,免得惹一身麻烦。他吃完午膳,迈步到太医院。
太医正在给谢骋换药。谢骋身体稍微能动了。裴歧坐在边侧看着谢骋,谢骋还没有醒,脸色苍白,俊朗的眉目沉寂。
一个小太医端着煮好的汤药进屋里,放到谢骋榻侧,望向裴歧:“太子殿下,微臣要喂质子喝药了。”
裴歧看他手中的汤药:“孤来吧。”
“这……”小太医犹豫不决。裴歧直接拿过托盘里的汤药。小太医恭敬地退在他边侧,微俯着腰端托盘。
裴歧一手拿着药碗,一手轻轻拽了拽谢骋的衣襟。谢骋睁开迷糊的双眼,映入黑眸的是一张清俊的脸。谢骋想也不想,又闭上眼睛。裴歧一顿,接着道:“喝药。”
谢骋没有动静。裴歧拧眉,也不再唤他,盛了一勺药,塞到谢骋的唇边,谢骋紧闭嘴唇,裴歧停留了一会,见他还是不肯张开嘴唇。便把勺子抵着唇,微用劲撬开谢骋的嘴唇,连带牙齿也给撬开,塞了进去。
如此炮制,裴歧喂了几勺便有些不耐烦了。
小太医忙道:“太子殿下不如属下来吧。”
“不用。”裴歧皱眉。把勺子放回托盘,碗凑到谢骋的嘴边,捏住谢骋的下颔,强行把他嘴巴摁开,把碗塞进去,再捏住他的鼻子,直接就灌了进去。
谢骋被他这般粗鲁的喂药,不得不睁开眼,半呛着看他。裴歧也不管他呛不呛,等药全部灌进去才把碗挪开,随后一脸惊讶道:“质子原来你醒着的啊,是孤冒昧了。”
谢骋:“……”
裴歧把碗放回托盘,拿起一边的白布擦了擦谢骋唇边溢出来的药汁。
等擦干净,放好。对那小太医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小太医转身走了出去。
裴歧把谢骋的领口整理好。从衣襟里掏出一包纸包,从上边拿出一块蜜糖,塞到他嘴边:“药苦,去一下苦味。”
谢骋看着他的动作,黑眸有些闪烁,但又偏开了。他真是痛恨自己,明明就是下定决心不想跟裴歧了,但一旦裴歧出现在他面前,尤其这般是对待自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软下心来,想要原谅他。谢骋闭上眼,所幸眼不见为净。
裴歧见他一脸抗拒的模样,收回手道:“你要生孤的气,便生孤的气,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孤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后天你就可以离开京都前往北越了。你还是好好养身体。”
说完,裴歧自己把蜜糖吃下去了,转身离开。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谢骋睁开眼,毫无血色的薄唇抿紧。
到了出发去边境的时日。谢骋依旧不能自主下床。裴歧命人准备了一个宽敞的马车,顺便差了两个太医院的太医跟随。
一道长长的车马停在宫道。因为是和谈,加之目前南晋处于劣势一方,户部供给了不少的银子。谢骋被侍从抬进马车。为了方便照顾,谢骋的马车就跟在裴歧的后边。
裴歧站在承帝面前,拱手道:“父皇,儿臣必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承帝颔首。旁边腿还没有好的裴构没好气道:“大哥,你可得好好照顾那质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你担当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