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先帝身体每况愈下,何家也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开始插手朝堂政务,等到皇上登基时,外戚干政已经十分严重。

皇上也不傻,刚登基那会需要何家帮忙稳住朝堂,就装出谦恭听话的姿态来,等位子坐稳了,就开始对何家下手了。

然而何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皇上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将何家铲除,为了不让下一代皇帝重蹈自己的覆辙,他可能根本没想过让端王继位。

祝满有些不解:“那皇上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因为太后也是何家人,算起来皇后和父皇还是表亲。”贺天昀解释道,“而且当时的何家装得很好,先帝也没怀疑过何家的用心,所以没有对这门亲事表达过不满,打压何家只是因着前朝有外戚干政的先例,未雨绸缪罢了,父皇没得选。”

祝满听得心里一凉:“所以皇上那么宠爱贵妃是因为不喜欢皇后?”

贺天昀笑着摇摇头:“那倒也不至于,至少一开始不是。”

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娶了何家女后没多久就被先帝派去江南巡查,他就是在那时认识了秦家小姐秦望舒。

秦望舒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首富家的掌上明珠,提亲的人都不知道踏破了多少门槛。

当时太子一见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成日找借口往秦家跑。

起先秦老爷是不太愿意女儿远嫁皇家的,但日子久了,秦望舒也被太子打动,同意做他的侧妃。

虽然是侧妃,但排场和礼节却全是按着正妃的仪制去的,可以说是狠狠往何家脸上打了一巴掌,但当时先帝尚康健,何家只能忍了。

秦望舒进府后太子几乎夜夜宿在她院里,不到三月,便传出喜讯。

次年,秦望舒诞下一子,取名天昀。

后来先帝驾崩,太子即位,皇上封秦望舒为虞妃。

几年后,皇上彻底坐稳帝位,恰逢皇后有孕,皇上借口体恤皇后,晋秦望舒为贵妃,协理六宫。

听完这个故事,祝满有点一言难尽:“所以皇上是真的喜欢贵妃娘娘?”

贺天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道:“肯定是有的,但利用也有,人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

“但从这个故事来看 ,皇后也挺无辜的。”祝满叹了口气,“她只是何家的棋子。”

贺天昀无奈:“你这小笨蛋,何家怎么可能随便让哪个族人坐上这个至关重要的位子?现今的皇后可是何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装傻?”

祝满微微蹙眉:“也是皇后干的?”

贺天昀没有回答,而是道:“我第一次吃那种药是在七岁。”

祝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种药非但不苦,甚至是甜的,宫人给我,我当是糖水,全喝了。”贺天昀道,“那药药性太烈,我那时尚年幼,身体根本扛不住,喝下去没多久就不省人事,开始发高烧。”

祝满立刻想起杜萍娘先前说他过,贺天昀小时候曾病过一场,高烧不退,命悬一线,虽说后来救回来了,却也烧坏了。

祝满愣愣道:“你从那时候就开始装了?”

贺天昀摇头:“我的确傻过一段时间,那时母妃遍寻名医为我诊治,最后找到了徐忆安的师父。他治了很久,约摸是在我十二三岁时才渐渐有起色,彻底恢复是在十五岁。也是清醒后我才知道,皇后这些年从来没放过我,她在我身边安插了很多人,宫人,厨子,暗卫,甚至连从小跟着我的潘福都被收买了。他们不止监视我,还会抓住每一个能置我于死地的机会,她必须确保我绝对不会成为端王的绊脚石,一旦发现我恢复,她一定会赶尽杀绝,我只能继续装着。”

贺天昀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淡,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却听得祝满冷汗都下来了。

他以前在话本看过许许多多有关皇权斗争的故事,却是此时才深刻意识到这其中的残酷。

怎么会有人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毒?这是得多狠毒的心才能下得去手?

“你放心。”祝满道,“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报仇。”

贺天昀看他这义愤填膺要给自己报仇的样子,好笑道:“你准备怎么帮我报仇?”

“呃……”祝满被问住了,想了一会,皱着眉摆摆手,“我还没想好,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