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吭哧吭哧干一会儿,拨弄两下斗笠和箍在脸颊边的细绳,抬头看见邻居大娘家有人出来了。
汽车开走的声音又逐渐消失。
于是陈乐筝不再理会外面的声音,接着埋头拔草,一直干到接近傍晚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人回来,不远处过路的汽车声也重新传入陈乐筝的耳朵里。
打牌散场回来的嫂子这会儿跑来菜地摘菜了,一见到陈乐筝,很是惊讶:“乐乐啊,你怎么在这里拔草锄地?这点事让你哥来做,你没做过这些,可别累着了,赶紧回去,啊。”
陈乐筝紧张地看了看:“娟娟姐,我是不是把地锄坏了?”
“地哪有被锄坏的,”她走过去,笑着说,“是不是回来觉得太无聊了?”
“没有呢。”陈乐筝否认,偏偏站在地里不动弹,还不愿意回去似的。
“你过来,”娟娟姐压低声音,对他招了招手,说,“你这几天不是挺喜欢听咱们聊村里的八卦么,现在就有一个八卦,等你去刺探,去不去?”
“嗯?”陈乐筝拎着锄头便过去了,“什么事呀?”
娟娟姐见他果然这样就有兴趣,接着说:“你看,隔壁大娘家是不是一直有人来?刚刚好像又来人了,但走错了地方,现在正在我们家门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坐在那里,刚刚我还以为是你接待的。”
陈乐筝嘟囔道:“人家来相亲的,关我什么事呢。”
“我看着长得特别好,特别不一般,像是特别有钱的城里人,现在就爸妈在那里应付,你还不赶紧去?”
“……城里人才不会相亲找错地方,什么人啊,别是来装逼的,我去会会!”
陈乐筝走上田垄,扛起锄头插着腰,连忙往家里赶。
旺财跟着他一路横冲直撞回了家,远远见到陌生车辆,听见陌生人的声音,从小就会看家的小狗立马汪汪直吠。
陈乐筝看见前坪里停着的那辆奔驰车,起初冷哼一声,心想这相亲男什么破喜好,开着奔驰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他对奔驰车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但他瞅着那立标,越看越觉得奇怪,越看越觉得眼熟,连斗笠都来不及脱,寻着屋子那头模模糊糊的声音就绕到前面,往里看去。
陈乐筝只看见那个背影,顿时就被吓得心脏颤抖,猫着身子往下蹲去€€€€
陆温乔出发前得到了县道的具体位置,很快又从视频发送者那里得知了陈乐筝的老家在哪里。
他确实没有想到,陈乐筝就那么着急,冒着大雨,带上满满当当的行李,就那么抱着灯笼跑回了老家。
农村新修的自建房和别墅没什么区别,陆温乔停车下来时,屋子大门口正敞开着,门前放了一张竹条做的窄床,可他没有见到陈乐筝的身影。
十分凑巧的是,陈父陈母恰好也打完麻将回来了。
见到门前那辆车,老两口纳闷至极,又听儿媳说可能是来隔壁家相亲走错了,便想去跟人家说清楚情况。
但当陈母接着往里走,看到那人居然是陆温乔时,瞬间惊讶地停在了原地。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有些不敢认了,陈母依然能第一时间认出陆温乔。
她当年和陆奶奶就是关系很好的麻友,见过许多次愿意和陈乐筝一起玩的陆温乔,相当于看着他逐渐长大又出国,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只是……他居然回国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唯独陈乐筝的爸爸没怎么见过陆温乔,这会儿更加疑惑了,上前问道:“这位,你好,请问你是来相亲的吗?你来错地方了,小伙子,在隔壁……”
他还没说完,就被陈母一把拽着制止了。
“干嘛呀,我说错什么了吗€€€€”陈父觉得莫名其妙。
陆温乔从后备箱提来见面礼走上了台阶,还是一样的礼貌谦逊,依然做了自我介绍:“叔叔阿姨,我是陆温乔,以前住在陈乐筝隔壁,我是他的同学……和好朋友,叫我小陆就好了。”
他顿了顿,补充说:“我回国之后,跟陈乐筝在宁市一直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