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一花,眼前又恢复了正常画面,反而是曼努埃尔如遭重击般偏过了头。
好机会!
寒光闪过,曼努埃尔及时偏头,但太近了,无法完全避开。原本刺向他脖颈的匕首扎进了他的肩胛骨。趁着他条件反射地闪避时,燕屿再次挣脱了束缚。
来见一只虫族,他当然做好了准备。
他担心用热武器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因此只带了冷兵器。
曼努埃尔还想上前,他灵活地后退,抄起桌上装满的茶壶砸过去。燕屿还记恨一开始曼努埃尔的轻佻之举,现在抓住机会就要还回去。以曼努埃尔的速度,茶壶当然能够避开,连水都能避开。
但燕屿扔了茶壶之后直接想开门离开,为了抓住他的猎物,曼努埃尔只避开了茶壶,无视散在半空中的热水,虫翅轻绽,如箭离弦。
滚烫的水不可避免地烫红了他的半边脸,尤其是他的眼珠,也跟着变红。
“你还想做什么呢?难道你想杀我吗?你敢杀我吗?你敢杀一只雄虫吗?”燕屿看着曼努埃尔再次靠近,冷静道:“你不敢,不然我早死了。既然不敢,你再把我抓住,是为了彰显你的无能狂怒吗?”
曼努埃尔顿住了。
你看,这就是被欲望禁锢住的动物。什么都想要,所以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燕屿笑了一声,打开门:“曼努埃尔,我不是你可以玩弄的猎物。如果你想捕猎我的爱和生命,就把你的心脏和生命也一起放上赌桌。”
他们冰冷地对视。
这次是以猎手与猎手的身份。
直到最后一丝门缝合上。
*
燕屿捂住喉咙,忍不住咳嗽。现在他头晕脑胀,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感官格外灵敏,某种雄虫的直觉警示出其余虫族的位置,他一边压抑着咳嗽一边走。
他的喉管火烧火燎地疼,幸好训练服是贴身立领的,可以勉强遮住。
一个拐弯的时候,因为头疼,燕屿忍不住扶着墙半弯下腰。
如果是在虫族,有经验的雄虫会告诉他这是精神力透支。但他现在是一个在人类社会的异类,他找不到自己的病因。
“指挥……?”普普通通走路,拐弯然后发现前面蹲着个人的池涧西被吓了一大跳,还是通过服装上的校徽才认出这是自家指挥。
“怎么了吗?”他急忙过去搀扶燕屿。
“没事,有点胃疼。”燕屿露出个若无其事的微笑,随口编了个理由。
然而池涧西看着他怔了怔,忽然手忙脚乱地拿出几张纸巾,递过去。
燕屿有些莫名,顺着他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脸。
冰凉的水渍如霜一般覆满了脸庞。
……原来喘不上气不是因为刚刚被掐住了脖子还没好,而是因为他在哭啊。
燕屿后知后觉才察觉出心脏的疼痛。
复生又凋零的山茶花反复闪现在眼前,还有与养父的点点滴滴,带他离开孤儿院、牵着他手教他认星际语……以及当他说想要读军校时,养父激烈的反对。
他不是个真正的小孩,他能感受到,有时候养父望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爱和抗拒能够同时存在。
曼努埃尔的话被记忆剪碎,在每个间隙见缝插针地突然冒出来,成为这些闪回片段的旁白。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燕屿已经不愿意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