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灯牌变得灰暗,医护人员从舱室里出来,她手上的终端设备亮起,看向我们两个,“……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是。”我和张恒同时出声,张恒拍在我肩膀上,随即对医护人员道,“我们两个是他的监护人。”
走廊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医护人员的嗓音清晰而平静。
“如果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之前为什么没有带他来做身体检查,他之前是否经常出入核辐射感染区域。或者是核辐射病人有过长时间的接触。”
“很不幸,”医生对我们道,“现在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尽管核辐射感染几率万分之一……但是仍然存在。他是那万众之一的不幸。现在只能进行手术,尝试修复他身体里的骨髓系统。”
对方的声音落在我耳边,我耳边嗡嗡作响。远处的钟声响起,有人似乎在我耳边吟诗。
€€€€当你在为错过太阳而哭泣时,你也要再错过群星了。
我心底出现了裂缝,干涸的眼泪从裂缝里流出来,浸湿了我的身体,让我整个人变得灰蒙蒙的。
“同时你们也很幸运……前段时间科研成果的引进能够治疗核辐射感染。手术需要剔除他的一部分器官,我们建议选择他被感染的地方……以及,由于治疗已经延迟,他术后仍然有百分之五十的风险复发。”
“感染的地方扩散,可能会令他变成植物人、偏瘫,或者智力系统受损。”
“最佳的手术时间还有八个小时……你们尽快做好决定。”医生留下这句话之后离开,走廊里只剩下我和张恒。
我和张恒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也许能够明白,和我相比,他的自责情绪可能会更加严重。我们两人如同一起被丢进阴暗逼仄的山谷。
前方只有一道渺小的缝隙,透出微弱的光。
“……至少还有希望,这件事需要告诉阿尔敏,我去看看他有没有醒来。”我对张恒道。
这个时候,或许应该努力保持镇定比较好。在我侧目时,我稍稍顿住,在我瞳孔里的张恒,他的眼眶红了。
显然,让我看到他这副模样,他十分的丢脸,他用自己的手掌遮住了半边脸,别过脸去,尝试把泪意压下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那痛苦仿佛能够感染我,压在我心头,我想要安慰他,却什么都讲不出来。
“……张恒,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不要难过,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总会有办法的……没关系,我想我们应该先见见阿尔敏。”我对张恒道。
我假装没有看见他发红的眼眶,我们一起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什么,我走在前面,眼角能够扫见他在我身后。
在我踏入舱门时,我听见了张恒的声音。
“……他常常出门,我很少过问他。如果我有问他一句……或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想,这句话应该我讲。令我想起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在海格身后,那里拥有蔚蓝的大海和平静的生活。如果我没有带他离开,等待他的或许是另一种命运。
“……哥。”病舱里,阿尔敏已经醒来,在看到我们之后,他迷茫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我怎么会在医院……是我又生病了吗。”阿尔敏问道,他在看清我们的表情之后,话音稍稍地顿住。
他的目光掠过我,看向我身后的张恒,眼里带着不解,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病号服,神情之中带着若有所思。
“……可以告诉我吗。”阿尔敏问道。
我坐在他身旁,他令我想到南洋杉,在冬日仍旧郁郁葱葱。我的心情陷入平静之中,我努力地朝他微笑起来。
不应将伤心和难过带给他。
“阿尔敏……有些严重,需要做手术。很抱歉……很抱歉哥哥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间。”
“你感染了核辐射,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风险,需要切除你感染的部分……甚至在手术之后,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偏瘫,或者智力受损。”
我越讲,阿尔敏的面容在我眼里,言语随着空气变得沉重。
我朝他微笑起来,这笑容与我苍白的脸色十分不匹配,甚至有些难看,它如同某种乌云一样,尽管我努力驱散,仍旧驱散不开。
“哥……你在担心我吗?”阿尔敏看向张恒,又看向我,他伸出手掌,碰到我的脸颊,又抓住了张恒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