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越靠在窗边发呆,邮箱里依然没有任何回音,他打开手机,微信舍友群里一通轰炸。

杨恩:@陈时越,老二,你从老家回来了没?

陈时越:刚回。

杨恩:好啊,开学就咱俩和谢哥在了,他们几个都有实习。

陈时越发了个知道的表情,然后合上手机。

大四下半年课少,倒是可以多往疗养院跑几趟。

陈时越心里其实一直对陈雪竹能醒来的事抱有很大的期待,姐姐在他心里的印象无所不能。

陈雪竹一米七的个子,明艳夺目的长相,漂亮干练,小时候拎着棍子把院子里欺负他的小朋友全殴打了一遍,长大后父母离世,她一个姑娘在大城市勤工俭学,硬是把陈时越从初中供到了大一。

其实陈时越在村子里,和同村亲戚关系也淡,虽然时过境迁,但是有些时候心里的刺始终消不下去。

前两年陈时越年纪还小,在镇上上高中,那会时间早,好些陈家长辈健在,村里人农活做完了,有时候闲话就多。

有好事的人唠起了陈雪竹姐弟俩,说陈雪竹一个还在念大学的年轻姑娘上哪儿弄来这么多钱,给自己交学费的同时,还养着弟弟。

“估计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村口大娘小声嘀咕着给周围人说。

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呀,原来如此。”

“也是,那小妮长得好,条子正,估计也不缺人。”

“也就吃吃年轻饭,皮肉买卖。”

……少年陈时越从村口暗处猛的冲出来,一把撂倒了村口议论闲话的邻居,众人见势不对连忙上去又拉又拽。

拳脚无眼,拉偏架的混在中间,少年如同困在墙角里的小兽,红着眼睛捉着那个说陈雪竹做皮肉买卖的往死里打,任由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

陈雪竹听到消息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抱着菜刀缩在厨房的角落里,全身伤痕累累,目光警惕,如同惊弓之鸟。

陈雪竹叹了口气,走过来俯下身,抱着他慢慢的拍:“没事了,姐姐回来了。”

随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年轻男孩,大约是陈雪竹的大学同学,威慑性的往打人那几户人家门口转了几圈。

后来陈雪竹把他转学去了城里,再回村时,那几户人家,已经莫名其妙搬走了,其余的邻里对他也像是变了副态度,照顾的紧。

陈时越昏昏沉沉的从车上醒来,转眼间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他提着行李回学校,上宿舍楼时声控灯忽闪忽闪的亮,陈时越见怪不怪把门拧开。

“嗯?时越回来了。”

陈时越一顿,他没想到这个点宿舍还有人:“谢哥,你今晚没课吗?”

阳台上灯光一暗,走出来个清瘦修长的人影,浅色衬衫黑长裤妥贴利落,他过来俯身,帮陈时越把行李提到床位上。

“没课,在宿舍看书。”谢桥温和道。

陈时越点点头:“谢谢。”

谢桥是他舍友,这人的经历说来复杂,他们这一届的学生,临到大四基本上都是二十二三的年纪,但是谢桥已经有二十九岁了。

据说是通过成人高考,然后背景比较复杂,直接插班到他们班里来,和这群年轻人在一起念了四年书。

因为年龄大的缘故,他们五个都喊他老大,谢桥性格温和,做事周到,周身一派温润如玉的气质,同谁都不远不近,疏离礼貌。

什么人马上过三十岁生日了,还在上大学,这人不可不谓是个异类,陈时越曾经旁敲侧击的打探问过他原因。

谢桥那时微微一笑,只说小时候没机会,初中就辍学了,现在大了想重新念一次大学,也算补全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