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渴。”傅云刚要翻身下床,陈时越就过来很利落的将他推回去了。
“躺好。”
傅云皱了一下眉,还是依言躺回去了,他现在确实头痛欲裂,嗓子干涩而斑驳,胸口莫名喘不上来气。
“我想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陈时越将椅子拉至床前,神情凝重道。
傅云无声的摇了摇头,沙哑道:“走阴本来就是九死一生,我以为你进来之前就有这个觉悟。”
“我有这个觉悟,但是现在是你的身体可能没这个觉悟,你摸一下自己的脖子。”
傅云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怔住了半晌。
他摸到一个半大的肿块,隐隐发着热,可以想见是个又红又肿的状态:“这是什么?”
“疼吗?”陈时越伸手想要过去,不料被傅云一把打掉了手。
“别碰!”傅云的脸色瞬间煞白,声音沙哑低沉。
陈时越收回手,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他艰难的喘息了一下,定定望着傅云,恳求道:“我们早点出去吧。”
傅云的手指极少见的流露出一丝颤抖,他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颈间的肿块,然后翻起衣领将它严严实实遮住。
“没事。”
“没事什么!你知道过去如果在船上爆发瘟疫,会死多少人吗?你松手我看看!”陈时越霍然起身,上手就要掀他衣领。
“我说了危险,别碰我!”傅云一把挣脱开来,低声吼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僵持着。
过了好半晌,傅云难以克制的俯身咳嗽起来,他浑身止不住的痉挛,手指在床缝间按的死紧,暴起分明的筋骨线条。
陈时越不由分说上前,将他一把扶起来带进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
傅云筋疲力尽的闭上眼睛,任由陈时越扶着他靠回床上。
“当年航行过程中发生了瘟疫,我们在这里呆久了,会有投射在身上的反应,这很正常,出去就好了。”
“可是呆的越久,你就越不一定能活着出去,出去的时间耽搁了怎么办,现在没医没药病情加重怎么办!”陈时越咬牙切齿道:“我们先出去,回头再调查,不行吗?”
“如果在出去之前,你出什么问题……我怎么办?”
陈时越的声音骤然降低,他甚至不敢再往下说了。
夜色寂静无声,只有窗外海浪的声音一起一落。
傅云半晌笑了:“你怎么办?你回作战组好好呆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时越眼瞳漆黑而幽深,半晌眼眶无声无息的红了。
傅云挑了一下眉,没忍住把枕头扔过去砸到他身上:“行了,多大的事,这也至于哭一场。”
“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你会死的。”陈时越哑声道:“我姐姐留下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是我来面对,你留在这里算什么?”
“因为那点十年前的同学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陈雪竹,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为她牺牲,她不需要你为之付出这么大代价,我也不需要。”陈时越斩钉截铁的说。
傅云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片刻之后他伸出手,语气和缓而平静,却又不容反驳:“过来坐下。”
陈时越过来径直坐在他床上,毫不含糊的抓住了傅云躺在床单上的手,禁锢在自己掌心里:“你说。”
傅云任由他抓着,没有挣扎:“如果我说,我对你姐姐有愧呢?”
“如果我告诉你,她是因我而落到今天这个田地,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吗?陈时越,看着我。”傅云轻声道。
他伸手扳住陈时越的衣领,将他拉近了过来,漆黑中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