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温润而和煦,带着一丝那人特有的舒朗,是陈时越日思夜想几千个日日夜夜的声音。
他浑身一震,顾不得脸颊上血水横流,拼命循声转过眼去€€€€
下一个瞬间,傅云从楼梯上缓步而下,身形清瘦,姿态和他记忆中如出一辙的优雅而挺拔。
陈时越张了张嘴,有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再也支撑不住,泪如雨下。
第164章 苗疆凶蛊(三)
傅云一出声, 冉怀宸已经扬起来的锤子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了,掀起一阵令人胆寒的风声。
他恨恨的盯着陈时越,半晌缓和着喘过一口气, 放下斧头对身后的人恭敬的道了句:“傅哥。”
傅云手上端着茶杯, 在陈时越面前停住了脚步, 见冉怀宸还是紧握着锤子不放,便伸手把锤子从他掌心里拿过来自己拎着了。
“真要让你杀他, 你下得去手吗?”傅云神色平静的对他道:“四年前他不是还救过你么?”
提起这一茬,冉怀宸果然神色一怔。
四年前作战组在雪乡处理眼球疫病,集体中招奄奄一息, 离死神就差一步之遥。
靠的就是服用陈时越经过毒虫噬咬过后的血才得以保住一命。
冉怀宸慢慢的后退几步, 眼睛里仍然闪动着愤怒的火光。
“……可他为了一己私欲, 全然不顾老司令和冯组长旧日恩情, 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 在李有德手底下为虎作伥, 他不该死么?”
地下室门口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人,将屋外的天光密不透风的遮挡起来, 陈时越眯着眼睛看去,其中的大部分人他都认识。
都是作战组先前不肯归顺李有德的旧部, 他们自发的形成了一个组织,这些年没少给陈时越找麻烦。
现在他落在这群人手里,显然情况不妙。
不过陈时越眼下无暇顾及这群虎视眈眈随时预备着撕碎自己的老战友。
他的全服心神,都放在傅云身上。
“留着他还有用,让我先问几句话, 好吗?”傅云耐心道。
冉怀宸最后怒瞪了陈时越一眼, 克制道:“那你小心点傅哥,出任何情况及时喊我们。”
说完他一挥手, 带着一众围观的人出去了,地下室的门合上,室内就剩下他们两个。
傅云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陈时越,轻声感慨到:“好久不见了啊,陈时越小同志。”
“来,要不要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为虎作伥自甘堕落甘为走狗把老朋友们得罪个遍的?”
他说完之后停顿了几秒,自觉重伤昏迷这么久,还有如此强悍的成语储备量和记忆功能,看来万丈悬崖没把他的脑中枢神经系统摔的太磕碜。
傅云同志对自己的恢复能力感到非常满意,然后他继续低头看着陈时越:“问你话呢。”
“还是说也要我给你来一拳才肯张口?”
陈时越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两人目光交接的瞬间傅云神情一滞:“你……”
“不是,你别哭啊€€€€”傅云着慌道:“我又没真动你?”
陈时越看上去很不好。
那状态激烈的几乎有点吓着傅云了,他蹙着眉心,极其痛苦的大口喘着气,眼泪急剧从眶中滑出来,因为喘息和抽泣的太厉害,他不得不低头撕心裂肺的呛咳出声。
傅云“咣当”一下扔了锤子,俯下身一迭声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哎哎€€€€陈时越你别吓我!”
陈时越眼泪汪汪的抬起头,一行泪水就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滑下来,泪光将他清透而明亮的眼睛浸的湿润而脆弱,闪烁着满腔难以言喻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