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很容易划伤心脏,不要动。”
何霁明紧绷着手臂一直颤抖着,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一层薄弱的距离,针尖只要有一丝颤抖都会刺入搏动的心肌。
陆洋很快地将注射器套管,松开夹闭钳开始抽液体。
“好,可以,我来固定。”
短短不到几钟的时间,何霁明已经快出了一身的汗。
“心胸穿刺其实都差不多,”陆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引流出来的液体,很快下了决断,“这个可能不行,打电话给6楼,准备开个急救手术室给我们,这个需要探查。家属呢?我们要跟家属说一下情况。”
陆洋一边问着还懵愣的何霁明,脱下手套也正准备联系科室请一位主任下来。
“家属在外面,是一家人,等会儿我一起去说,”程澄刚好忙完那一床看着脊柱脑外的人把病人接过去,准备推去术间,说话间对陆洋摆了摆手,“我来联系六楼吧,你问问远琛或是老韩能不能下来。”
陆洋一边走回到护办台边,跟正在办公的护士说了一下需要打印出来的知情同意书,手里正拨通了打到九楼办公台的电话,还没被接起的时候,听到一旁程澄对何霁明有些小声地说道。
“这段时间为了方便你考研一直只让你跟着坐诊,但其实这才是急诊真正的节奏,你又想要在工作时有精力和时间复习,又不愿意让别人说你不会做事,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因为何霁明背对着自己,陆洋看不到表情,但可能是怕尴尬,他下意识地就选择回避,往另一边走了几步。
韩教授从搭桥的手术间下来就过来急救手术间了,看到陆洋作为助手正在忙碌的时候,还笑着老生常谈地感慨了一句,全科室最好用的助手就是陆洋,但是一直排不上,今天没想到能有机会。
麻醉和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都知道韩教授工作时,就算是手术里,除非真正紧急的时刻,不然都是说说笑笑的样子,也都习惯了。
陆洋回来还没一会儿就上急诊手术,多少有点疲惫,但也还是强打精神,跟着笑了笑。
闭合性心脏挫伤破裂,需要开胸清除淤血,并且探查心脏部位的出血点,做相应的止血和缝扎。
的确是发挥了“好用”两个字,做完主要的部分,韩教授就出了术间。吻合缝合,放置引流管后包扎,等待麻醉唤醒,推进重症监护,陆洋全程跟着交接给了心外ICU的住院医,才准备回到九楼的办公室休息。
身上的洗手衣还挂着汗渍,踏进九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只看到护士站里坐着两个实习的护士正在值班,陆洋有些奇怪的走过去。
“陆老师。”
“人呢?夜班就你们两个?”
“珩哥还有我们俩的带教老师今天都值班的,但是好像......”其中一个女生指了指科室的办公室,没有说下去。
陆洋挤了点消毒洗手液,搓了搓手走过去,推开办公室的门,才发现人都聚在这里。
“是,我是男人,诶€€€€我不知道你们面对的职场压力啊,排挤啊有多大,但是我告诉你吴乐,谁难陈菁都不难。”
关珩没有了下午的激动,反倒是非常冷静地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在说话。
“你上司在这里,他的态度跟江述宁一样都不插嘴,科室里那么多医生没人来插嘴护理的事,你当众帮着她跟我吵架就算了,现在还要替她来跟我讨个说法,你这么激动你有立场吗?”
“别人不插嘴,不代表我不会,她经历过产假回来,发现工作上已经没有她的位置,她被排挤被边缘化如果是一件可以被当做正常的事情,那以后我也好,两位老师也好,是不是都得面对这样的情况?”
然后两个跟关珩同级的护师,也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我不需要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好舆论和风评也有可能是造出来的,我不会轻易相信。”
关珩笑了一下,没有平日里平易近人的亲和,看上去更像是带着一点冷冷的尖锐。
“我听小余说过,手术室里她还在台上让你尴尬了,还是陆洋给你解的围。你怎么突然这么信她?就因为她跟你哭了两声,带着你去了几趟置地大丸,买了两条贵口红,你就觉得她是好人了?”
“你什么意思啊!”
“关珩!”陆洋在吴乐脸色一变的时候及时地开口制止住了冲突,“你怎么说话呢?”
吴乐明显是生气上火了,瞪着关珩,眼睛里都是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