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吗?”梁暮秋忍不住讥讽,“我怕待会儿我会忍不住把咖啡泼你脸上。”
音量不低,旁边桌的两名女生好奇地看了过来。
徐谦面色讪讪,往旁边扫一眼,很快又满是温情地注视着梁暮秋:“那好,不喝就不喝,听你的。”
话虽这么说,徐谦还是叫来服务生要了两杯温水,将其中一杯推给梁暮秋,杯柄也转朝他方便拿的位置。
梁暮秋无动于衷,只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几年不见,看得出徐谦混得不错,穿西装打领带,头发用发蜡固定得向后梳,符合世俗标准中社会精英的形象。
他大概是想唱一出久别重逢的深情戏码,无奈梁暮秋并不配合,叫他唱了场独角戏,只能悻悻地又问:“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怎么不回?”
“我为什么不回你心里不清楚吗?”梁暮秋反问。
徐谦沉默一会儿,压低声音说:“上次在医院见到你,我妈认出你了,很激动问我是不是你。”
他双手在桌下交握,垂头看着桌面,神情显得低落:“她手术还算成功,但这两年复发,看东西又不清楚了,但还是通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就认出是你。”
“小秋。”徐谦说着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他抬头看着梁暮秋,“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梁暮秋终于说话了,“是没得可抄了吗?”
徐谦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辩解道:“我当时真的是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妈手术需要很多钱€€€€”
这番话梁暮秋早在六年前就听过了,他烦躁地闭了闭眼,打断了徐谦,“这不代表你可以把我的设计图拼拼凑凑卖出去还署上自己的名字。”
他现在后悔没点杯咖啡,这样就能直接泼到徐谦脸上。
徐谦闭紧嘴唇,似乎不知道说什么,片刻后松开,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错,但当时你只顾接那些不赚钱的案子,工作室已经入不敷出,我只是想多赚点钱。那个客户很有钱,只要我们出设计方案,你没时间,我就把你之前的设计图整理了一下。客户当时问我是不是我画的,我一时头脑发昏说是,之后想反悔已经晚了,其实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那时候我工作室医院两头跑,就把这件事忘了。”
徐谦看起来满脸悔恨,言词恳切,实则句句在为自己开脱,三言两句就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六年前的梁暮秋或许还会被迷惑,但现在的梁暮秋一眼就能看穿。
他答应徐谦来,并不是想听这些虚伪的解释,他死死盯着徐谦,不错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而后问道:“那些流言呢?到底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徐谦的表情明显变得僵硬。
梁暮秋了然,“真的是你。”
徐谦动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为什么?”许久,梁暮秋问,“我承认在选择客户上我是随心所欲了一些,但除此之外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徐谦正要开口,梁暮秋又道:“我想听实话,事到如今你也不用费心思骗我,没有意义。”
徐谦耷着眼皮,梁暮秋背对着门口,双臂环抱在胸前。沉默中,谁也没注意,有一个人在他们身后的座位悄然坐下。
终于,徐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开口说道:“那段时间我们一见面就争吵,为客户,为方案,为费用。当时有其他公司想来挖你走,直接找到我……”
担心两人的矛盾会让梁暮秋一走了之,徐谦就起了念头,想把梁暮秋永远绑在身边。
他的想法很简单,觉得只要梁暮秋陷入无所依靠的困境,而他在适当时机伸出援手,梁暮秋必然会感激,不会想着要离开他。
因此他悄然散布流言,别人来询问时也有意买醉,就是为彻底坐实,叫梁暮秋名誉受损,但没想到梁暮秋的姐姐忽然出事,他一去之后就再没回来。
徐谦搁在桌子上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想越过桌子去触碰梁暮秋,又畏惧似的缩了回来。他神情变得暗淡,喃喃说道:“小秋,其实我是喜欢你的。我们认识那么久,你应该能感受得出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多合拍。”
梁暮秋浑身都在发抖,手指狠狠地抓住了身下的沙发坐垫,愤恨的目光射向徐谦,恨不得化成刀子将他牢牢钉死:“你所谓的喜欢我就是毁了我?”
“流言而已!”徐谦有些激动,“没有根据的事,顶多被议论一段时间,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
“我记得!”梁暮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会记得!我会记得怎么被人指指点点,说我的成绩都是靠跟教授的不正当关系得来的!你知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拿起笔手就会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