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缺乏常识,是真的让季斓冬笑了下:“不能玩火,尿炕。”

这是玩笑,正经原因是现场情况危机四伏,连切割机都用得心惊胆战,生怕火星和漏出来的汽油来个亲密接触。

厉行云挨了教训,缩了缩脖子,尽力伸手捡起那半支烟,交给季斓冬。

“哥。”厉行云壮着胆子,尝试拉住季斓冬的手指,“我估计得住院了,快,狠狠宰我一笔。”

季斓冬接过烟:“厉总这么大方?”

这大概是唯一的一次,季斓冬叫他“厉总”,厉行云没被钝刀子割心。

这似乎是种绝望的、饮鸩止渴般的欢喜。

起码季斓冬在和他要东西。

起码季斓冬在和他好好说话。

“来张卡。”季斓冬点菜,“来套房子。”

厉行云拼命点头,怕季斓冬误解,连嘴也用上:“没问题,哥,有套江景房,我这就叫人收拾。”

季斓冬问:“还能要吗?”

厉行云毫不犹豫:“能。”

“不联系了。”季斓冬问,“行吗?”

厉行云的身体僵了下,脸上凝着笑,压了压慌乱心跳,小声问:“为什么啊?哥,你跟我说说呗。”

季斓冬摸了摸他乱糟糟的暗淡红发。

厉行云拙劣地模仿过去的自己,从外表到脾气语调,其实很不成功,季斓冬已经尽力尝试过,对不上,找不到过去的影子。

也或许那并不是过去的影子。

只是季斓冬的自私视角下,经过潜意识加工,一个并不真实的主观幻象。

“因为我是人渣。”季斓冬低头,指腹按了按厉行云剧烈发抖的眼尾,“我有病,行云,你会被我逼疯,我不想等到这一天。”

厉行云对他,有愧疚,有懊恼悔恨,有因为他下场太惨生出的怜悯。

这些情绪混杂着伪装成爱。

季斓冬这么认为。

他无法纠正自己的偏执想法,他只相信一次爱,坏了毁了就不认为还能复原,两个人有根本性分歧。

这样勉强着耗下去,谁都不舒服,迟早,厉行云对他的愧疚、懊悔、怜悯,会消耗殆尽。

厉行云睁大眼睛看着他,笑还挂在脸上不敢褪,眼泪大颗渗出,他握住季斓冬的手,张了张口想说话,却胸腹痉挛着吐出一口血。

混乱的撞击中,只顾着护住季斓冬,他的脏器也受了伤。

季斓冬帮他抹去唇角的血。

“你看。”季斓冬说,“行云,我理智上知道你疼,但我没有感觉,我是个完全自私的人。”

“不……不是。”厉行云哑着嗓子拼命摇头,“哥你不是,你是被我伤狠了。你忘了,当初我摩托赛摔断肋骨扎了肺,你一宿一宿睡不着,到处问怎么不留后遗症,连藏医你都扛着高反亲自去找了,砸了几十万给我买药……”

药装在仁布玉石刻出的小葫芦瓶里,价值不菲,有细密的祈福藏文微雕。

两人分手的时候,厉行云把它们还给了季斓冬。

这描述不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