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斓冬仿佛恢复了正常。

「去他的正常。」系统火冒三丈,「什么是正常,你可以一个人待着,不好受就不跟人说话,季斓冬,我那时候就应该来,我替你打爆他的头。」

这听起来就多少有些暴力了,不过这也不能怪系统。

这些天,系统气到忍不住,大半夜沿着网线替季斓冬报仇,抓着极端粉吵架,数据库里混进不少网络用语。

季斓冬被吵醒,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钻进被窝的蘑菇。

……系统忽然消了音。

它不想吵架了,也暂时不想爆谁的头:「季斓冬。」

系统挪得近了一点,看到很温和的笑影。

系统喜欢看季斓冬笑,这双眼睛连数据也会觉得暖和。

季斓冬一只手上扎着吊瓶,正在输液。

输的是葡萄糖,季斓冬昏睡了三十个小时,什么都没吃,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容易低血糖,厉珩请了好几个家庭医生。

厉珩每三个小时就会赶回来一趟,这给调查工作带来一定影响,但厉家自爆弥补了这一点。

系统想和季斓冬说很多话,说季然是真遭殃了,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全见了光,说厉家蠢到自作自受,连家主也接了调查局的电话,被迫配合调查。

系统什么都想说,可看见这双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了:「季斓冬。」

系统问:「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

“很好。”季斓冬的手被系统抱住,就挪动手指,摸了摸变成果冻手感的蘑菇,“我们拿了六十分。”

系统僵住。

系统笨拙地藏起救赎值面板,这东西出问题了,季斓冬拿到了六十分,理论上任务完成了。

但系统感觉一点都不好。

系统也不想走,它贴着季斓冬的手,觉得不够,钻进季斓冬的袖子,不肯和这个人击掌庆贺:「没有,没有,五十九点九。」

季斓冬轻轻笑了下。

「季斓冬,还差零点一分。」系统尝试绑架他的袖子,「我陪你吃药,你再努力一下,试一试,还有好多新花样你没试过。厉珩说了很多,你没听到吧?他说有包子。」

系统竭尽全力:「排骨大包子,小菜,醋,小米粥,啊,好香。」

它看见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有真实的笑影,只是很遥远,遥远到像隔岸的火,隔着冰水,浸在柔和的雾里。

季斓冬可能听懂了它的话,可能没听懂,但系统已经顾不上弄清这个,有些别的事更紧要:“季斓冬,你是不是不舒服?”

被枕头、被褥和温暖昏暗包裹的人茫然,季斓冬从没这么放松,微睁着眼睛,慢慢找到一点力气,用来摇头。

系统不信。

数据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季斓冬的脸色比霜还白,体温和心跳异常,呼吸微弱,不停出冷汗,肋骨间的凹陷无规律地打颤,这具身体明明在被痛苦折磨……季斓冬的神情却像是舒服。

“我感觉很好。”季斓冬笑了笑,他尽力打起精神,“六十分,你要回家了。”

季斓冬哄它:“哪有蘑菇不回家。”

系统才不回什么破家:「季斓冬,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它也不要季斓冬回答,季斓冬当然把他们当朋友,系统不需要一句没意义的空话来作证,掉头就去找小狗布丁:「让厉珩回家,季斓冬,你很不舒服,厉珩会带你去医院……」

季斓冬看起来不算支持这个分工,但门口已经响起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