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毫无回应,一缕清风从对面吹过来,刚好拂动傅清微的发丝。
傅清微握着那缕风,就像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我知道你不想我死,放心,我不会求死的,除非天要收我走。”
那也算是解脱。
这句话她没有对穆若水说出口。
1941年,天地钱庄郝道长去世,牺牲在洞庭。傅清微认识的故交一个接一个死去,能认出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穆若水的名号逐渐盖过了曾经的第一代观主姬湛雪。
1942年,饥饿之魔。
1943年,瘟疫之魔。
傅清微来到瘟疫村,所谓瘟疫村,是所有得了瘟疫的百姓被驱逐过来集中的一个村子。说是隔离,没有医生没有药,其实就是自生自灭。
战事紧张,没有医疗资源管这些平民百姓,何况都是些村民,被圈起来等死。
傅清微被戴着口罩的军警礼貌地拦下来,说:“道长,前方是疫病区,不能进。”
“我知道。”
傅清微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医药箱,道:“我就是大夫,特意来救人的。”
“进去了就不能出来了。”
“我知道。”
入口的军警互视一眼,沉默给她放行。
“道长保重。”
傅清微一步也没有回头地踏入了瘟疫村。
这些年傅清微已经见过了太多人间惨状,轰炸、战争、妖魔,上一秒还好好的人下一秒就被空投的炸弹炸得血肉分离。瘟疫村是另一种形式的炼狱。
房屋有限,大多数人都躺在地上,好一点的在板车和干草上,破衣烂衫,有的皮肤已经溃烂,面色如出一辙地病气沉沉,呻吟声不断。
空气里的气味被傅清微的口罩隔绝了大部分。
他们基本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一味躺着等死,连路口走过来一个道士都只投去一眼便作罢,继续用哀鸣来纾解痛苦。
傅清微的腿忽然被抱住。
是一个不到她腰高的小女孩,小女孩哽着哭咽道:“救救我妈妈。”
傅清微温柔地问:“你妈妈在哪里?”
小女孩指着不远处地上的草席,躺着一个年轻妇人,傅清微走过去半蹲下来,见她颧骨发红,似是高烧不退。
她扬声问:“哪里可以煎药?”
板车上一个人撑着半坐起来,喘气说:“我知道。下一个……能救我吗?”
其他躺在地上的人也哀声道:“救救我吧……救救我们……”
“我会尽我的一切救治你们。”
“现在,请让我去煎药好吗?咱们一个一个来。”
傅清微煎了一副麻黄汤给妇人服下,妇人的症状轻,身体也强健,没过多久药效便发挥作用,退了烧人也醒了。
傅清微暂时落脚的屋子外被人围满了。
“救苦救难观世音……救救我们……”村民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