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那么多人,叶国梁就只见过江骞,拉着江骞的手痛哭不已,嘴角向一边扯着,不断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一会儿痛骂穆海德,一会儿哀念他惨死的女儿,一会儿又像意识不清似的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江骞推着他走了一会儿,将他的手拨开,他不会安慰人,一旁的女警见状连忙蹲在叶国梁身边劝慰安抚。
江骞走在后面,偏头无声呼了口气。
机场风大,阴冷的天气下众人都穿着毛衣外套,只有他仍然是薄薄的衬衣和西服外套,没系领带,最上的一颗扣子开着。
狂风把他衣摆卷得翻飞扬起,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冷,步伐极稳,身形挺拔利落。
某一时刻,他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医院院长、孟阔轮番轰炸而来。
江骞皱了皱眉,按下接通,孟阔惊慌的声音像要冲破屏幕砸过来:
“骞哥,我哥他不见了!”
江骞脚步猝然停了下来。
候机大厅的灯光穿透巨大的玻璃墙壁投射而来,狂风、人声、哭喊,每一个瞬间都喧杂吵闹无穷无尽。
世界却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键。
第73章
滴答滴答€€€€
耳边传来水滴的声音,潮湿、安静、空旷,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气味。
孟绪初指尖动了动,用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视野是混乱的,模糊、暗沉,他侧脸贴着湿淋淋的地面,绵软的手脚还没能从药物的影响下恢复力气。
他又闭上眼缓了缓,花了几秒弄清自己大概是被绑住手脚仍在地上了€€€€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或者一块没有生命的猪肉,被仍在满是腥味的案板上。
事实上周遭的气味的确很难闻,充斥着劣质汽油呛人的臭味,每呼吸一口,就会顺着鼻尖传进肺里,让孟绪初猛地呛咳起来。
胸口像装了一只风箱,冰冷的空气灌进去,随着咳嗽的震动抽抽拉拉的疼。
朦胧中孟绪初看见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高大,脊背微微佝偻,像一具撑起衣服骨头架子。
他在孟绪初的咳嗽声中回过头,扔掉手里的空油桶,垂下头望过来:“醒了?”
塑料油桶在地面滚落,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带着些许回音滚到孟绪初面前。
孟绪初嗅到了更加浓烈的汽油味,他屏息着偏过头,但也没能忍住咳得更厉害,下意识向后挪,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他手脚没力气,都被绳子绑住了,勉力抵着墙壁蹭了好几下才坐起来,墙体粗糙,而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病号服,后背大概是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孟绪初扬起头,借由昏暗的灯光终于看清了现场的全貌。
像是一间仓库,但没有窗,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黑压压的墙壁,空间不算太大,但极度空旷,只在顶部吊着一只老旧的白炽灯管,边缘都起了一层厚厚的泥垢,是以投出的光线也相当暗淡。
孟绪初侧过头,耳朵贴在墙壁上,墙体似乎也不厚,能听见呼呼的风声,似乎……好像还有海浪的声音。
孟绪初对那种镇定剂的药效很清楚,以他常年用药有一定耐受力的体质来看,从昏迷到醒过来,应该不会超过一小时。
他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从中心医院出发,一小时车程内能找到的这种大小,还靠近海边的仓库,应该是相当有限的。
更别说途中为了躲避监控还需要四处绕道,范围就更小了,在孟绪初的印象里,几乎没有€€€€不,应该说他确定没有。
浓重的寒意一刻不停地侵袭而来,单薄的病号服根本无法抵御寒冷,孟绪初皱起眉,感到自己的全身都被冻得僵硬,血液循环不畅手脚刺痛发麻,连思维也受到了影响。
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尽力活动了下四肢,逼迫自己集中注意。
如果没有符合条件的仓库,那这应该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