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出去上工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王芸锁起来了。
王芸在屋里找出镜子,安静地照镜子。
周盼来拉着王红雄来到王芸的屋子外面,踮着脚站在窗户处,对里边说道:“大姨!您今天的表现很棒!”
听到周盼来的声音,王芸放下镜子,来到窗户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面的小人,问他:“啥时候去抓李立强?”
周盼来告诉她:“正在筹划!别急!我有个朋友叫方念雨,他也是从首都来的知青。方知青可厉害了!他一定会帮咱想办法的!”
王芸有些不相信,质疑地问:“他又不能回首都,咋帮咱把李立强抓回来?”
“等得到大队的批准,还有知青办的条子,他就能回首都了!”周盼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他靠谱吗?这些大城市的知青特别可恶!得到返城名额,回到大城市,就会跟咱斩断一切联系!”被李立强欺骗后,王芸憎恶所有知青。她一点也不相信知青。
“方知青是我的革命战友!为革命而奋斗的人,咋可能不靠谱呢!方知青以前在城里的时候还当过红小将呢!批斗过很多坏人!他本事大着呢!这次回首都,他是要去弄技术的!得到技术后,他要回来帮林化生产队造出农用机械!”
周盼来认认真真地夸赞着自己的好朋友。
王芸惊讶:“他回了首都后,还会回来?这咋可能呢!”
知青们有多嫌弃西云县,嫌弃这里的农村环境艰苦,她是最清楚的!咋可能会有人回到大城市后,再次下乡重返环境艰苦的农村?这不是傻子吗!自找苦吃!
“咋不可能呢?方知青是干革命的!他是有信仰的同志!咱干革命的同志都跟着党走!听从党的指挥!祖国让知青们下乡,就是让他们来帮助咱农村搞生产的!方知青是个有理想的革命同志!大姨,您不能质疑他!”
周盼来觉得任何质疑,都是对革命同志的不尊重!
王芸说不出反驳的话。沉默了一下,问周盼来:“那他啥时候回首都?”
“他的腿摔伤了,等他伤好之后才能回首都。”周盼来耐心地回答王芸。
王芸只能按耐住急切的心。她想,自己连六年都熬过来了。再等一段时间又咋样?
周盼来拉着王红雄过来,对王芸说:“大姨,您不该把错误赖在哥哥身上!您生了他,就该好好对他。咱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孩子?这是不对的!”
王红雄眼神漆黑,畏惧又冷漠地看着王芸。
跟这双眼睛对视,王芸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气很浓。指着他骂道:“贱种!他爸欺骗了我!我一看到这个贱种就想起李立强,恨不得杀了他!”
“李立强犯错,李立强该接受惩罚。跟你们的孩子有啥关系?大姨,您说话不文明!以后不能这样骂人。”周盼来认真的跟王芸沟通。
王芸的目光回到周盼来脸上,看到小小的人那么认真地劝说她。王芸突然愣住了。
她真的做错了吗?
周盼来介绍王红雄:“他不叫贱种,他叫王红雄!这是我给哥哥起的名字!哥哥现在也是革命小战士了!以后哥哥会跟我一起走革命的道路!哥哥会成为革命的雄鹰,展翅飞翔在祖国的天空中!”
周盼来用革命隔开了王红雄跟李立强的关系。让王芸的怨恨一下子消失了。
王芸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以往,她把这个孩子当成李立强来怨恨。将所有的恨意全都发泄在这个孩子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用清醒的目光看待这个孩子。
王芸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嘴硬的说:“我是他妈!是我生了他,我想咋叫他就咋叫他!我想咋打他就咋打他!他就该受着!”
周盼来皱着眉头,批评王芸:“您生了他,就能这么对待他吗?那姥姥姥爷管您叫贱种,天天打您,您是不是也得受着?”
被一个孩子这么犀利的指责,王芸的自尊心受不住,反过来教训周盼来:“你是晚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真是没规矩!”
周盼来质问她:“长辈照顾晚辈,所以晚辈才会尊敬长辈。您是照顾过我,还是照顾过红雄哥?”
王芸被周盼来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眼。
周盼来又说:“长辈对晚辈好,晚辈才会孝顺长辈。您对我好,我就对您好。多简单的事!当长辈的就该以身作则,您现在做错了事情不肯认错,不愿意改正,用错误的方式对待您的儿子。难道就没有想过带错了头,以后他也会像您一样用错误的方式对待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