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汐言还记得路。
闻染声音压得很低,她从小循规蹈矩,干的坏事太少,这会儿像做贼,生怕有保安值守抓住她俩:“琴房应该也锁着吧。”
“我记得琴房以前有窗户是坏的,这么多年看起来也没翻新过,应该还有坏的窗户吧……”许汐言一扇扇试过去:“有了。”
她拉开窗,很敏捷地攀进去,落地悄无声息,闻染还是忍不住提醒:“当心被人听见!”
“鬼么?”
“……保安!”
“这么晚不会有保安的。”
许汐言擦净自己踩过的窗框,走到门口,打开门放闻染进去。
她们没开灯,只有校园里为数不多几盏常亮的路灯,莹莹光束投过来,混着今夜过分明亮的月色,清淡得很稀薄。
闻染籍着光线看了下,钢琴还是她们高中时的那个牌子。
许汐言要弹琴么?
闻染有些紧张。自从许汐言的神经炎犯了以后,许汐言便再没弹琴,甚至再没提过钢琴。
这会儿许汐言却没走往琴凳,在墙边挑了张椅子坐下,问闻染:“能试试这架琴的音准么?”
闻染走过去落座。
她没带任何工具,但她有双敏感的裸耳,挨个琴键试了一遍,回头告诉许汐言:“没问题。”
许汐言点点头:“你知道我这次在摩洛哥本来要弹的曲子是什么?”
“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
无论怎样刻意回避许汐言的消息,按许汐言当红的程度,闻染还是避无可避的知道了这些信息。
许汐言问闻染:“你能弹给我听么?”
闻染愣了下。
她仍然喜欢弹钢琴,可现在很少弹了,除了调律时校音准弹的那一小段旋律。
尤其在许汐言面前弹钢琴,颇有班门弄斧之嫌。
她总不肯叫许汐言发现自己的短处,她宁肯藏起来。
可是。
她望着许汐言,许汐言跟她说这话的时候,望着窗外的月,很轻的揉按着自己右手拇指和食指。
闻染站起来,往立柜边走:“我找找这里有没有曲谱。”
她勾腰在一众曲谱间找寻,许汐言跟着站起来,闻染听见身后的脚步,知道许汐言走到了她身后。
展开双臂拥住她,垂落的长卷发扫在她后颈间:“谢谢。”
闻染阖了阖眼。
那一刻闻染觉得许汐言什么都懂。懂她平时的藏拙,也懂她此刻是为了许汐言,选择不再藏拙。
就像她能看出许汐言有多想念钢琴一样。
或者许汐言也能看出来,她有多想念钢琴。
曲谱被她找到了,许汐言放开她,回到墙边坐下。
闻染坐上琴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