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平日里对坏女人那些腹诽心思,岂不是无处藏身?!
“琬儿若想知道就过来些。”
“嗯。”
随即坏女人亦微微倾身,墨眸清晰倒映张琬的面容,一言不发的模样,颇有几分施展读心术的瘆人感觉!
张琬当即后悔不已,可是现下躲避,岂不是做贼心虚!
无声处,张琬清晰看见坏女人蛰伏瞳孔深处的琥珀色,不见半分情绪,忐忑出声:“你、你看出什么?”
秦婵目光投落少女满是忐忑的澄澈明眸,神情淡然中透着困惑,喃喃道:“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琬儿露出那般精神奕奕的神采。”
说罢,秦婵正身静坐,神情如常,周身却透着莫名的不悦,有些低郁沉闷。
张琬摸不着头脑,更不想多问,偏身坐在一旁饮茶,打算取个由头赶紧告离。
忽地,巫史从外捧着一方瓷坛放置案前,坏女人垂眸观看其中之物,淡淡出声:“真是没什么意思。”
话语很轻,更没有先前的半分愉悦轻松,其中透着幽冷怨念,甚至有凄厉决绝之意。
巫史明显亦是惶恐不安,随即拘谨跪伏道:“属下失职。”
“我不是在说你,退下吧。”
“是。”
语落,张琬突然有种被授课巫史点名的感觉,目光落在坏女人冷淡面色,心想这里总共三人,如果不是说巫史,那不就只剩自己和坏女人?!
当然坏女人不像是会自省的人,所以张琬不懂自己怎么就招惹她的不快。
堂屋内一时无声,那小瓷坛里的游动水声颇为明显,张琬探目一看,竟是三条小鱼。
这莫非是坏女人新的喜好么?
不过张琬觉得小鱼长的挺怪异,周身鳞片黑色中透着幽蓝,扁扁的脑袋,吐露嘴巴,咕噜水泡,实在呆的很。
相比之下,那些胖嘟嘟的金鲤鱼,真是可爱又漂亮呢。
“琬儿还记得它们吗?”
“我,难道认识它们?”
秦婵美目间略微无奈,葱白指腹轻点了下少女光洁额前,出声:“河神庙下水洞里取出的鱼卵,这么快就忘了?”
张琬恍然大悟的睁大圆眸,不可思议的瞅着小鱼,诧异的出声:“它们竟然是河神的孩子,不过怎么会这么小!”
河神长的那么巨大可怕,没想到数月过去,它的孩子体型这么反差孱弱。
见此,秦婵轻声溢出笑,先前萦绕心头的不悦,悄然散开,悠悠道:“越是强大的生物,往往生长的时期越弱小,自然之中许多事都是如此有趣。”
“这样啊,不过说起来河神虽然可怕凶狠,但是它一定很爱护自己的孩子吧。”张琬垂眸看着瓷坛里调皮游动的小鱼们,想起自己听闻那时河神被鱼卵而甘愿钳制受挟,而后又想起坏女人曾险些被她母亲太阴祭司献祭,如此对比,心情不免复杂。
坏女人其实挺可怜的呢,她没有在她母亲那里获得半点关爱,所以亦不会去爱护旁人。
“或许吧。”秦婵嗓音很轻的应声,视线却灼人的落在关注小鱼的少女面目,她那漂亮圆眸亮着碎光,远比呆看自己时,更加鲜活朝气。
秦婵看过很多人的眼睛,自然知道她们在看自己时的各样不一反应,其中多是自己不曾理解的念想神色。
哪怕是齐王女,秦婵亦时常察觉到对方眉眼里浮现似笼罩团雾般的混浊,念想横生,如蛛网一般蛰伏,让人不喜。
少女的眉眼却又太过澄澈干净,她的眼神里情绪单纯而不知掩饰,似春日绽放的粉嫩花团,又似盛夏金灿日光,坦荡如砥,可哪怕被灼烧秦婵亦不想躲避半寸。
犹记得,去年在藏书阁未透露身份时,少女总是赤诚而热切的张望自己,简直比小狗还要听话讨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