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孟尝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我才跟他闹过一顿,我是当真不愿意见他那张死人脸……”冯尚书摁着眉头,有心想要和许平川说道说道,将这要命的差事给甩出去。
许平川还不知道他,只听了一半就猜出他打得什么鬼主意,直接开口打断施法,“行,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你不去就把钱还我,我直接花钱请几个江湖上的好手去把他给绑了,晾他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说着许平川就伸手要去抢银票。
冯鄞守眼疾手快地将钱揣进了袖子里,顺势起身就往外走,背影急匆匆,声音很是大义凌然,“这事儿我来解决最好,这个左孟尝真是无法无天,就是太惯着他了!”
冯尚书就这样来了这工部尚书府。
“不行,我不同意!”工部尚书话都没听冯鄞守说完,手已经在桌子上拍得震天响,他眼睛圆瞪,嘴角两侧的胡子随着说话起起伏伏,“这地方耗费我多少心血,不是用来给皇子玩闹的!简直荒唐!”
冯尚书试图安抚,“咱们这不是在商量?有什么事好好说,拍什么桌子。”
“你这是要跟我好好说吗?人明天就要用,你这个点儿来跟我说,生怕我知道的太早了是吧?”左尚书气愤的手指都要戳冯尚书脸上了。
冯尚书直呼冤枉,“可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刚知道这事儿,立刻就来找你商量来了,你要怪就怪许平川。”
左尚书不听,抓着两个人一起批,口不带脏的骂了一刻钟,嗓子都干了,冯尚书很有眼色的立刻倒了杯茶递过去。
左孟尝横他一眼,接过一口喝干净的,将茶杯重重一放,冷笑道,“现在卖乖有什么用?谁知道你收了那武夫多少钱。你们一个个就是打量我是个埋头做事的,决定都做好了临到头来通知我,不就是打量我这个干苦力活的没话语权,说什么都没用?”
“这店我可也有份额,我也是能当家做主的!我左家是不如你冯家攀上了大皇子,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了,但我左孟尝也不是能给你冯芝兰随便打发的!”芝兰是冯鄞守的字,平常时候左孟尝都是以官称来称呼,现在都叫上名字了,显然是气狠了,以至于口不择言。
冯鄞守听他提起和大皇子的亲事,笑眯眯的嘴角一瞬间就耷拉了,表情黑沉黑沉的。因生了个不孝子致使赔了女儿又上贼船这个事,算是冯尚书近来的一个痛脚,一提起来他就牙痒手痒,想摸出鞭子对着不孝子狠狠鞭笞一顿。
左孟尝话出口的瞬间也意识到不好,但话赶话说到这里,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他撇过去头清了清嗓子,重新摆起架势,声音还是难免弱气了起来,“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没得商量。”
“你不同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同意?”冯鄞守也火力全开,语气冷冷的道,“要用这地儿的是七皇子,你知不知道九添一就是七皇子的产业?崔醉不过是个给他守大门的,十全公子也不过是他明面上的幌子!”
€€€€凡是知道崔醉此人底细的,找门路调出官府相关文书看一看,很容易就能猜出来薛七公子就是七皇子。唯一叫人迷惑的大概就是那位神秘的十全公子了,每个人对十全公子和九添一的关系有不同的看法,冯鄞守是只官场老狐狸,他的想法也会更阴谋论一些,就觉得十全公子是七皇子的人。
“这主意原本就是人家的,你凭什么不让人家用?就凭你是造这个建筑的工匠?你撒开眼看清楚,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人家给你分钱了,你们谁也管不着谁!”冯鄞守袖子挥动,语气激烈。
左孟尝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之前他的心思都放在吉利的建设上,并不怎么关注九添一的情况,反正冯鄞守那样的人一般人骗不到他,他既然入伙就代表这事儿没坑,因此,左孟尝并没有对九添一深入调查,知道的都是些明面上传得消息。
如今听冯鄞守话里牵扯到七皇子,他不免皱起眉来,第一反应是,“你已经同大皇子绑在一块,如今却为七皇子做事,叫他知道了怕是要出事。”
“怕什么?我先为七皇子做的事,是他横出一脚。”冯鄞守端着茶盏轻抿,看起来很不以为意。
左孟尝直接拆穿他,“你若真不怕,也不至于一提起结亲的事儿就跟踩了尾巴一样。”
“看破不说破不知道吗?这么多年官真是白当了你。”冯尚书出言嘲讽道,“活该你被压在工部这么多年,死活进不去内阁。”
左尚书也不甘示弱地阴阳怪气道,“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入内阁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
冯鄞守饮尽杯中茶水语气轻松,“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七皇子同别的皇子不同,它了无牵挂,说动手就动手,谁的脸面都不给。”
左尚书还是不放心:“如今七皇子年岁尚小,还有珍妃……昭仁皇后的遗泽庇护,待再过几年,宫中有了新的宠妃也会有新得宠的皇子,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他如今的肆意妄为终将会成为以后的祸端。”
冯尚书闻言不仅不慌,还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的左大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七皇子能为所欲为到如今,只是因为有陛下的宠爱?若是如此,先前斗得跟乌鸡眼一样的后宫怎么可能这么平静,那些娘娘们又怎么能忍得下他。”
皇帝的偏爱固然有利,却也是一种危险,后宫凡是有意更进一步者,都不会任这份偏宠继续下去,昔年的珍妃周玉婷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他背后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冯鄞守的话语点到为止,神情很是意味深长。
左孟尝听出来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慈宁宫的那位也€€€€她这到底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冯鄞守淡定地道,“如今她被架在上面,退不了也不能退,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自然是走以前走过的老路。”
太皇太后的老路是什么?扶持皇子登基啊!先帝、今上,如今又轮到七皇子了。
左孟尝眉头深深皱着,一副忧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