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米没有了,眼见司宁宁又拿出新的一袋米,黑脸汉子顿时扬眉含笑两声,“就是这个,米,我要这个米。”
黑脸汉子和刚才的中山装男人不同,他身上衣服、裤子打着补丁,裤腿高挽一只,低挽一只,脚上登着草鞋,脚背上都是泥泞,不难看出他庄稼汉的身份。
司宁宁想了一下,委婉的又说了一遍价格,“米五毛钱一斤。”
黑脸汉子拳头紧了紧,笑容憨憨的,勉强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这个,我知道,我买两斤,两斤你卖吗?”
“卖的。”
黑脸汉子带了口袋,司宁宁装袋称重,称杆两斤一两冒头,她收了秤砣啥也没说,从挂钩摘下口袋递给黑脸汉子。
听见黑脸汉子身侧水桶里的扑通声,司宁宁好奇躬身看了一眼,是提小桶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
“叔,这是你买的,还是准备卖的?”
“都是从水沟里捞的,丫头要出门了,本来是打算来黑市换点东西让她带到婆家去……没人看得上,哈哈,只能带回去了。”黑脸汉子道,末了看向司宁宁,“怎么?小兄弟,你想要?”
农村说法,丫头、姑娘出门,就是要嫁人的意思。
前后一思索,司宁宁基本猜测出黑脸汉子买大米的用意,应该是怕女儿去婆家受委屈,所以想买些东西告诉男方,他们家是疼姑娘、在意姑娘的,如果姑娘受了委屈,他们必然会为姑娘撑腰。
司宁宁心底一阵感慨,许是因为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爱,又或者是带入了这个年代对女性的苛刻,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她竟然有些羡慕那个女孩。
“叔这鱼虾怎么卖?换东西也行,我这摊儿上你想的上,价格差不多的都可以。”司宁宁笑叹道。
小虾米河沟里多的是,愿意花时间的,个把钟头就能摸到两三斤,他倒是想要那鸡蛋面,可是那面两毛钱一捆,对比下来,他这小虾米算个啥?可不能哄骗人家小兄弟。
“这些小虾米莫约有两斤,不值当什么,小兄弟要是看得起,意思意思给五分钱就成。”黑脸汉子不好意思搓搓脸,浑身透漏谦卑和实诚,是实打实的老实人。
虽然身上没什么钱,可两斤小虾米只要五分钱,这跟白给的有什么区别?
司宁宁刚准备掏钱,顿了一下,道:“我这没什么装的,你把桶一起给我,我给你两毛,或者你从我这儿拿一捆面,行吗?”
水桶在家自己就能打,虽然柴火没有专门做木工的木头好用,但也就是多花点时间的事,这笔买卖,不亏!
“行,行!”黑脸汉子忙不迭点头。
猴头刚卖出去一块肥皂,转头看见这一幕,登时又是一记叹气,等黑脸汉子走了,他才道:“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你赶紧卖完这次换个营生吧,回头给家败没了。”
大小姐司宁宁的脑回路或许和常人的脑回路不同,她认为,挣钱正常挣,不挣黑心钱,买卖东西只要对准自己口味,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她认为值,那就是值。
不需要别人理解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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