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客人,这一秒陡然止住外溢的怒火,语气却平白无故地染上几分阴沉:“把你的头抬起来。”
明维面相老实乖觉地抬起头来,看清面前被自己撞到的那人时,心底浮起些许意外的情绪来。
用冤家路窄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面前这位被他撞到的客人,正是数天前意图在电梯里对他动手动脚,最后却被陆封州丢出电梯外的那位客人。
显然已经对明维积怨已久,认出他的那一刻起,对方的眼神都变了。眼看着正要当场找理由发作,就有人过来找他敬酒,口中还不忘熟稔地寒暄道:“好久不见,钱总别来无恙。”
那位钱总瞬间收起眼底的阴厉,转头如同无事人一般朝问候的人笑脸相迎起来。
借此机会,明维顺理成章的推着餐车从他们身边走开。
一直到走出宴厅外,他都没有再停下过脚步。因而也就并未看见,身后那位钱总落在他后背暗含恶意的眼神。更加没有看见,始终在和明宏儒说话的陆封州,也分出心神来瞥了一眼他的背影。
第16章 插曲
陆封州心不在焉地应付明宏儒,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明维那道背影。昨晚被温嘉盛叫出去喝酒,他也在酒吧见过和明维长相神似的年轻男孩。
对方是酒吧里的服务生,别的地方和明维倒也不像,唯独那双眼尾下垂的眼睛,让他见到服务生的第一眼起,就立刻想起了明维那张脸。
他盯着服务生的眼睛多看了两眼,温嘉盛就误以为他对那服务生感兴趣,叫住对方不让他走,开始问东问西地打探起服务生的私人信息来。
服务生自然也不是傻的,乖乖回答了温嘉盛的问题,最后半推半就地在陆封州身侧落座,借着卡座区音乐声太大的由头,故意凑到他耳朵边来说话。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陆封州并没有立即将人推开,反而伸出手臂在他后背搂了一把。
掌心下隔着衣服传来的背部触感,并不像前一晚在床上,从明维背上摸到的那样。他的后背比起明维更加薄和瘦,骨架甚至还要比明维窄。背部的肉柔软而松弛,不像是经常运动的人。
摸起来手感虽然不差,却不是他会喜欢的身体类型。
陆封州将他从怀里推出去,接下来的整个晚上,没有再让任何人靠近过自己。
喝完酒回家熟睡后的几个小时里,陷入深度睡眠的大脑在酒精的催化下,陆封州在梦中重温了和明维上床的整个过程。
记忆中压在纯白枕头里的黑色发丝,明维修长而劲瘦的身躯,在酒店干净的床单里自然地舒展开来,带着他那个年纪会有的乖张与随性。薄薄的肌肉线条下蕴含的年轻力量,忍痛时固执而又倔强地绷紧的下颚,无一不昭示着他与白天刻意展现出来的天真和软弱不同。
在梦境结束的最后,他又见到了那晚打完架后,从黑漆漆的巷子里走出来的明维。
一如他主动抬手攀上来时,陆封州掌心下所触碰到的,他那不算结实宽厚却劲瘦坚韧的光滑背脊。
几个小时后天将破晓的清晨,陆封州起床冲了个澡。
梦中的画面反反复复在眼前播放,即便在心底承认,自己喜欢明维那样的身体,但是他也依旧将这个梦的起因,归结为是自己太长时间没有找过别人。
此时在宴厅瞥见与明维身形相仿的人,刻意压制的记忆再度被勾起,陆封州顿时就失去了和明宏儒寒暄周旋的兴致。
两三句结束了两人间的对话,他端着酒杯转身朝宴厅后的露台走去。
钱总没有在宴厅里为难明维,却在洗手间里堵住了他。宴厅旁的卫生间被改成了宽敞的公用洗手间,明维做完手上的工作,不愿意跑太远,直接在旁边的洗手间内里解决掉自己的生理需求。
钱总从门外进来的时候,他刚刚上完厕所,站在洗手台边洗手。
对方反手锁上身后那扇门,脸色晦暗地站在门边没有动。明维面容如常地直起腰来,没有去拿纸巾擦,而是慢吞吞地甩干手上的水珠,随即才转身朝门边走过去。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被钱总伸手拦了下来。对方眼神阴郁地抬高下巴,语气轻蔑:“你叫什么来着?李维对吧?”
明维回答:“是的,钱总。”
“李维。”钱总微微抬高音调,脸上的高傲和厌恶的神态尽显,“你的餐车弄脏了我的鞋。”
明维顺着他的话音低头往下看,对方的鞋上的确蹭到了灰。灰尘覆盖了他的大半片鞋面,却怎么看都不像是餐车蹭脏的。
他什么都没说,再次开口向对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