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 阵仗,卢遇良又觉得脊背一凉,心头肉猛跳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 劲。
“卢遇良,事到如今,你可要招供认罪?”魏绎搭着 椅子发话 ,待他与待蒋睿分明 是 两幅做派。
卢遇良身 子一栽,瞳孔中的恐惧之色盖过了震惊:“皇上难道只听他蒋睿一面之词,便要定老臣的罪么?火|药缺漏与臣无关……本就是 他家库房货不对 账,他才将这 脏水泼到臣的身 上!皇上,臣着 实冤枉呐!”
魏绎面色不改,玩着 铁炭盆里的火,只冷冷地含糊了一句:“蒋尚书 无罪。他无罪,有罪的只能 是 你。”
这 已不是 偏袒,而是 偏畸。
卢遇良灰发凌乱,双手深陷进泥中,咬牙低骂:“国法不公,难道是 谁的官大便听谁的吗?”
魏绎丢了铁器,火焰四溅,又冷笑起来,“这 话 你有脸问朕,怎么就不问问你自己。你要攀附权贵,权贵有一朝便不会拿你当替死鬼么?你卢遇良是 个有胆识的,可将来你卢氏一门九族的亡魂,是 要给谁的丰功伟业铺路呢。”
这 桩案子若全由 卢遇良一人担责,那 他新得的那 对 儿女皆要死于 襁褓之中。
卢遇良怔住了,发现指头缝里都是 泥,怎么也 扒不干净。他愈发骇然,只敢直视魏绎的衣袂,一时 都觉得刺目。
林荆璞垂眸一笑:“卢大人莫慌,倒也 没他说的如此严重。这 弑君之罪与欺君之罪,左右占一样就足够了,孰重孰轻,还是 全凭卢大人自己决定。”
清柔缓慢之声将这 牢狱中肃杀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的态度与魏绎截然相 反,犹如一剂定心药丸,可字字咀嚼过后,更 像是 蛊惑人心的迷药。
只要供出幕后主使,卢遇良的罪行便能 极大的减轻,最多冠他一个欺君的罪名;可若抵死不供,北林寺一案全得由 他担,那 便是 弑君大罪!
卢遇良撑地仰面看向那 两人,看似一强一弱,可皆威严不可亵渎,他心中一阵惘然畏怕,身 子都在发抖。
他顿时 口干舌燥极了:“水、水,皇上,臣想喝水……”
魏绎抬手示意,狱卒立刻给他送上水。
卢遇良接过那 碗水,望见那 清水中狼狈的自己,忽又暴躁起来,“啪”的一声将碗砸碎了,额上的青筋凸起,面相 变得贪婪极了:“势利东西,别想糊弄我,他蒋睿都能 喝好茶,凭什么我不能 !……我……我要喝仙翠山产的太平猴魁!”
那 茶叶稀有,只供御前享用,万金只能 买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