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的耳朵里传来援军即将出发的声音,命令一个接一个,慎重得有点像发射卫星,搞得十分隆重。
杨宁这一走,她骤然间有点不知所措,感觉自己是一棵栽错了坑的萝卜。
反光的仪器映出她年轻的脸,轮廓依稀,却其实已经不再稚气了。
只是她自己依然的十分忧愁。
王岩笙很久没见过傅落了,之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不免有些唏嘘,于是和她多聊了几句。
“我听说刚才在会议室里,杨宁对你们发脾气了?”王岩笙说。
“嗯……”傅落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猛地回过神来,“不对,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岩笙笑得颇为高深莫测。
傅落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原来哪怕是这个时候,眼睛也无处不在。
那么杨宁方才是真火,还是……只是做戏?
傅落心里一转念,明白了一些——太空堡垒三个作战部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是战后近两百年的结果,其中有新鲜血液,当然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二部的人或许有父母兄弟就在三部,三部同理,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想要铁板一块,除非大家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
就算是孤儿,还得防着孤儿那些背后的红颜知己和蓝颜闺蜜们都是姓甚名谁的。
也许在杨宁那个位置,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吧。
傅落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我真是不适应这些事。”
“唔,正常,”王岩笙透过大屏幕,回她的话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烦这些事,我觉得这个社会太病态了,要是所有人每天都在算计三只耗子四只眼,那还有没有点时间拿出来干正事了?”
这话戳中了傅落的心,她颇有共鸣。
“哎呀,”王岩笙悠悠地叹了口气,“那时候年轻哦,通宵一宿第二天起来生龙活虎,一顿饭两大碗米饭冒尖都填不饱肚子,真好……不过也傻,以为众人皆醉吾独醒,就自己遗世独立的清高,后来你猜怎么着?”
傅落眨眨眼。
“后来我发现十个小青年,九个都跟我想法差不多。”王岩笙悠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头脑简单,满腔热血。”
“对嘛,这种事讨厌也没辙,总要适应。”傅落一摊手,“这就是工作的一部分,还是比较困难的一部分,再不行也得硬着头皮上,您说是吧?”
王岩笙挑挑眉,近乎刮目相看地打量着傅落。
过了一会,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们小姑娘,这里成熟得比小伙子快几年……唔,挺好。”
他顿了顿:“地面上的事我们都筹备很久了,不用你多费心,没有极特殊情况,不会发生意外的,你看着就行了。”
“我就是吧……”傅落想了想,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比,捏了一下,“我就是这么长的一条小虾米,现在即将要被卷进几年一次的印度洋海啸,一看见‘大海啊都是水’,我就有点肝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