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女儿：</p>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有些事，背负了太久，我需要交代，给你，给你母亲，给所有人。</p>

我给你留了一张银行卡，在你房间第二个抽屉里，不多，你放心，那些钱是我后来攒的，干干净净。</p>

我这一生很失败。</p>

唯一不失败的，大概就是教出了你。</p>

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你的母亲，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只身一人陪我北上。</p>

与你姥姥姥爷断了关系。</p>

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p>

你本性不坏，还记得要善良，坚持正义，这样就够了。</p>

你跟华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没想到能从你嘴里说出那些话，我很震撼。</p>

善恶是环环相扣的。</p>

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恶意而掐断了善意。</p>

你们都是勇敢的人。</p>

不管是你还是他。</p>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p>

……</p>

我爱你。</p>

父亲阮明山</p>

</p>

华海的案子前前后后审了半年有余。</p>

10月初，法院的判决书下来：</p>

……</p>

被告人华海，男，汉族，北洵市北海区人，个体户，住银丰苑小区9区1号楼。</p>

委托代理人顾兆斌，北洵市衡然律师事务所律师。</p>

……</p>

依据相关规定，判决书内容如下：</p>

一、被告人华海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p>

……</p>

被告人华珍，女，汉族，北洵市北海区人，个体户，住银丰苑小区8区2号楼。</p>

判决如下：……涉嫌教唆杀人，挪用公款，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p>

被告人阮明山，……涉嫌洗黑钱，念其认罪态度良好，判处有期徒刑五年。</p>

</p>

白锦辉的葬礼很简单，报社的同事，周时亦，丁云杉，徐盛，大包，笼笼统统不过几个人。</p>

简单操办完，葬礼的第二天，丁云杉带着白锦辉的骨灰回了雅江。</p>

徐盛也消失了，谁也没见过他。</p>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谁也没来过，谁也没离开。</p>

周时亦搬了新家。</p>

那套小公寓他再也没去过。</p>

大包似乎也谈了女朋友，整天忙着约会。</p>

再次见到徐盛已经是一个月后，11月初，北洵又步入了冬天。</p>

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p>

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他只字不提丁云杉。</p>

两人窝在周时亦的新家里，闭门闭窗，窗帘紧闭，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两人坐在沙发上。</p>

人手夹着一只烟。</p>

星星火光，在指尖明明灭灭。</p>

地上都是空酒瓶。</p>

昏暗中，不知是谁站起身，踢到了酒瓶，然后一阵瓶瓶罐罐“叮铃哐当”的声音。</p>

身边空出一个位置，周时亦揉着太阳穴倒了下去，喝了一夜的酒，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手撑在额头。</p>

徐盛躺在另一张沙发上。</p>

连空气中，都是浓烈的酒味。</p>

大概是喝了酒，徐盛终于开口，打破沉默。</p>

“十一，你知道么？”</p>

周时亦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颓然地躺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脸色掩盖不住的疲倦，他淡淡嗯了声，声音听上去极其慵懒，“什么？”</p>

黑暗中，徐盛眼睛是红的，“我多希望死的是我。”</p>

周时亦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自己也是浑浑噩噩的。</p>

徐盛用力拍了拍胸脯，“他妈的，死的是我，她记我一辈子，总比现在这样好。”</p>

“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p>

徐盛用力点着头，“对！”</p>

房间内，静了会儿，没声音，徐盛用力支撑着身体，“你姐不催你结婚啊？”</p>

“催啊，催命一样催。”</p>

他放心地倒回去，“我也是，老头拼命催，再催我他妈出家当太监，让他断子绝孙。”</p>

周时亦纠正他，其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出家当和尚，不是当太监。”</p>

徐盛迷迷糊糊点头，“哦哦哦。”</p>

“啪——”</p>

灯忽然被人打开，有人开门进来。</p>